由於我在女人的身體裏,她所承受的我也會感覺到,所以當下就覺得手臂上傳來陣陣鑽心的疼,好像有人拿著鋸子鋸我的手一樣,火辣辣的疼,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女人慘叫一聲,小臂被他踹的都抬不起來了。但何有成並沒有因此而停手,而是從他哥手裏搶過那烏油油的漂亮長發,罵她聲音太大。
我當場就火了,也不管疼不疼,隻想拿起個板磚拍上個十下八下,讓這個人渣知道為什麼花兒那麼紅!!但當我伸出手的時候,才想起自己現在什麼都沒法幹,因為我明明抬起了手,卻看不見自己、或是女人的手有過任何的變化,像是個圍觀者,隻能看不能插入劇情。
氣得我直想罵人,可惜現在連話都說不出來,我覺得我的肺都要氣炸了!
就在這個時候,何有成再一次踹上女人的肚子,這一次沒有手臂的掩護,他穿著草鞋的大腳親密的接觸了女人柔軟的腹部。何有根在一旁連阻攔都沒有來的及,等這個老實人回過神來,女人的下麵早已被鮮血染紅了。
我什麼也不知道,肚子上傳來的疼痛讓我大腦一片空白,就像打電話掉線了一樣,我好像從那個夢境脫離了一段時間。等我再次回去的時候,我已經看不清了,隻能模糊看見女人懷裏的、已有人型的血淋淋的肉團,聽女人歇斯底裏的哭喊,喊著‘孩子!孩子!’
一種奇異的感覺漫上我的心頭,怨恨、絕望、悲切、愛護、痛苦……還有我說不出的感情,通通凝在一起,一邊一邊的衝刷著我。想要大聲的哭泣,想要殺死眼前的人,還想要救回那個肉球……龐大的情感讓我的頭漲得發痛。
我恨何有成——我的腦子裏麵不自覺的冒出了這樣的話,它一遍遍的會想。我回憶起何有成所做的那些事,從未有過的情感充斥了我的全部——我恨何有成!!!
這是我第一次產生怨恨的情緒。那般的強烈,那般的清晰。
再之後,我就什麼也看不見了,隻能身處一片黑暗之中,何家兄弟對話的聲音隱約的從上方傳來。
何有根說:“有成,你確定這樣可以?真不會被人發現嗎?”
何有成說:“放心吧,哥。這裏是山頭的深處,一般沒人來的,而且俺們回去的時候隻要在身上弄點傷,編出個山裏有山精的事兒,在村裏頭來回傳著說,這事兒就成了。”
何有根說:“……唉,聽你的……”
何有成說:“哥,你還在愁媳婦嗎?沒事,俺認識賣媳婦的那個祥嫂,下次俺遇見她再幫哥買個就行,俺自己也買一個,反正哥你出去給地主當長工也賺了不少!”
何有根說:“唉……唉……”
接著就是一陣越來越小的腳步聲,很快周圍就變得寂靜,我甚至都能聽見耳邊小蟲爬動的輕微響聲。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和女人一起被埋在了土裏,而且還是在村裏那個有著山精傳說的山頭中。
原來那個傳說是何家兄弟弄出來的,而且弄出來的目的居然是為了掩飾那個……謀殺罪!簡直……簡直令人無法想象,好可怕!
我躺在土裏,隻覺得身體冰涼的可怕,然後漸漸地睡意變得明顯,我即使再不想睡覺也還是不自覺的閉上了眼睛。在那之前,我好像聽到了一聲淺淺的、屬於男人的歎息,總覺得像是江湖騙子,也許是因為最近一碰到他就發生各種事吧……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緩緩地睜開眼睛,入眼的是姥爺家裏暈黃的燈光和姥爺放在我額頭上的蒼老的手。姥爺看見我醒來,什麼也沒說,隻是用他的大手輕輕拍著我的額頭,感覺像是在安慰什麼一樣。
而我,則是哭了出來,眼淚嘩嘩的往下流,隻覺得胸口悶悶的、疼的厲害,連話都說不出來。姥爺歎口氣,把我摟在懷裏,有一下沒一下的拍打著我的後背,什麼也沒說。
就這個樣子過了好一陣子,我才抽噎著從姥爺的懷裏爬出來,自己坐到床上,問姥爺江湖騙子在哪。姥爺看我一眼,然後指著坐在凳子上小口喝酒的江湖騙子說下次不許再這麼叫,方道長就在那裏。
我‘哦’了一聲,然後對著江湖騙子說:“那個冤魂是不是就是我夢裏的那個女人?我——我要怎麼才能幫她?”
江湖騙子不急不慢的放下手裏的酒,轉頭看著我說:“你說的沒錯,它就是你說那個女人。至於怎麼幫她,我隻能告訴你,現在的你什麼也做不了,就連送她去複仇也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