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
坐在床榻上的白十三緩緩睜眼,看著走到門口卻又折返的婁小義。
“你在幹什麼?”
白十三微微皺眉,因為地板被大火燒過,踩在上麵嘎吱聲不斷。
尤其是在靜謐如水的晚上,白十三可是時刻記著雯雯說過的話。
別讓她那高三米喜歡吃生肉的爹爹發現。
“公子……我…我想去個茅房。”婁小義步調扭捏,表情糾結。
他一直想著那隻黑貓和落在的地上的紙張,上麵的文字仿佛用人血書寫。
“我們之間混進了鬼。”
這句話一直深深刺激著婁小義,讓他不能久久不能入睡。
靜置的久了,便覺得夜無限漫長,漸漸有了尿意。
可外麵幾乎是另一個世界,他去廁所一步,甚至都感覺會有一雙大手把自己狠狠捏爆。
萬一碰上那個三米高的巨人呢?會被一拳打爆吧。
“叫田慶和你一起去,不要落單。”白十三淡淡道,也看出了婁小義心中的懼意。
田慶倒是個大神經,雖然說不上多大膽,但好歹參過軍。
婁小義看著靠在牆角,睡到口水下流的田慶,走過去推了推他。
“幹啥!找死呢?!”田慶靠著自己在部隊被灌輸的思想素養也才剛剛睡著不久,結果轉眼就被大力推醒。
原本就有些起床氣的他,此時在精神緊繃中顯得更加暴躁。
他睜著一雙朦朧睡眼,四處掃視,結果撞上白十三精光似的眼睛,忽覺針刺一般,很快就蔫了下去。
“你去陪他一起去上茅房,別讓他落單。”白十三盯著田慶吩咐道。
“哦……”田慶不情願的起身,擦了擦口水走到門前。
“麻煩你了……”婁小義無奈,被田慶瞪了一眼。
嘎吱一聲,房門被合上。
白十三也再度閉眼,思考著昨天紙條上的內容。
在院牆的拐角處,兜了半天圈子的二人總算找到廁所。
婁小義先抽刀往茅房裏舞了幾下,沒有觸碰到東西後,才放心進去。
“你搞快點啊,這天越來越涼了。”田慶裹了裹身上的衣衫,原本的困意全無,情緒也穩定了些。
過了一段時間,田慶有些不耐煩了
“怎麼還沒好?”田慶捂著鼻子,看著周圍越來越濃重的霧氣,心中有些犯怵。
“慶哥……我想上大號……”婁小義弱弱的聲音從裏麵傳出來。
田慶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特麼上大號。
大約又過了半盞茶的功夫,裏麵的田慶沒有再出聲。
田慶忽然覺得整個世界靜寂的可怕,看著周圍濃到不可視物的霧氣,覺得自己像是被隔絕了。
“婁小義?”田慶輕輕的呼喚了一聲,聲音如同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一點回應。
“艸!”
田慶暗罵一句,直接進了茅廁去找田慶。
茅廁裏烏漆嘛黑,頭頂的瓦礫把唯一的月光遮掩,隻能滲透出一絲光亮。
主要的光源,還是掛在茅廁頂梁大白燈籠。
散發著幽幽的微光。
“這家夥不會是掉裏邊了吧?”田慶此時幾乎半盲,他覺得在這裏麵上廁所簡直是一種挑戰。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隨著瞳孔的調節,他逐漸能看清一些輪廓。
在最裏麵緊靠著牆壁的一處,似乎蹲著一道黑影。
“婁小義,你個混蛋!叫你怎麼不應聲?”
田慶心頭一怒,他覺得婁小義的玩笑開大了。
“喂,幹嘛背著身?”田慶突然發現,麵前的婁小義居然是背對著他上廁所的。
難道麵對著牆壁上大號,會拉的很有感覺嗎?
“你這家夥……”田慶伸手拍了拍黑影的肩膀,像是拍在了一塊萬年玄冰上。
“喂,小義你身上怎麼這麼涼?你……你別嚇我啊……”田慶突然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剛才的觸感根本不像是血肉。
咯咯咯咯——
田慶猛的退後,麵前的黑影慢慢轉身,一舉一動都在牽動著田慶的心髒跳動。
那種笑聲像是男生和女生同時開腔,聲音時而尖利時而低沉。
田慶終於看清黑影的麵容了,根本不是什麼婁小義。
而是他這輩子從未見過的可怖麵容。
慘藍色的大頭娃娃,眼睛完全是兩個黑色血洞,脖子扭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
直勾勾的看著田慶,明明眼睛就是兩個乒乓球大的黑洞,但田慶就是能感覺到它在看自己。
“我數到十哦~~”
***
一盞茶後,房門再度打開。
吱……
“回來了?”白十三淡淡道。
沒人回答。
白十三睜開眼睛,房門半開著,冷風一陣陣灌進來。
清冷的月光從縫隙裏打進來,外麵沒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