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平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陳珍在一邊雙手交叉在胸前,靠在座椅上看著車窗外的大海,遠處幾隻帆船停在海中。
唐平率先打破了沉默,問道:“怎麼了?”
陳珍看著窗外,嘴角動了動,說道:“沒什麼,隻是不想做了?”
唐平說道:“那就換一個地方。”
陳珍說道:“都一樣。”
唐平拿眼角瞥了陳珍一眼,說道:“那就做別的不做銷售。”
陳珍勉強笑了下,應道:“人的選擇不是很多。”
唐平說道:“最終決定的,還是自我。”
陳珍沒有說話繼續看著窗外。
唐平見她不出聲,看著前方的路,小心的問道:“剛才……,怎麼了?”
陳珍雙手交叉,握緊了下又鬆開,說道:“一個客戶要我陪他。”
“陪他?陪他什麼。”唐平問道。
“睡覺。”陳珍答道。
唐平眉頭皺了一下,問道:“然後你就出來了?”
陳珍說道:“沒有,我跟領導彙報,他說我可以選擇的。”
唐平說到:“然後呢。”
陳珍淡淡說道:“我做了選擇,那客戶投訴我服務態度不好。”
唐平不再說話,車廂裏一陣沉默。
唐平笑了下,說道:“那就不幹了,哪裏都有些不如意的事情,生活總會好起來。”
陳珍沒有接話,把車窗搖低了些,看著窗外,一陣強風吹來,陳珍的頭發被吹散,幾縷頭發被風吹得飄了起來,有幾根發稍舞動到唐平這邊,在他的右胳膊上輕輕的觸碰著。
唐平覺得有點癢,右手控製著方向盤,左手忍不住撓了幾下。
陳珍把胳膊架在車窗邊,手托著下巴,看著窗外的大海發著呆。
這一段都是直行,前方沒有車輛,一絲香氣撲進了唐平的鼻子裏,唐平輕吸了口氣,那香氣的味道淡淡的,有點像蘭花,又有點像梔子花的氣味。
唐平忍不住側臉看了眼陳珍,見她一手托腮,半眯著眼睛,風中飛舞的頭發在她的左臉旁撩來撥去,朦朦朧朧的,看不清她的麵容。
陳珍好像看見了什麼是的,突然興奮的叫道:“燈塔。”她把臉轉向唐平,唐平立即把頭轉了回來,繼續看著前方的道路。
“這裏可以停一下麼?”陳珍有點激動的說道。
“怎麼了?”唐平不解。
“我想看看那個燈塔。”陳珍微微的笑著,一臉的期待。
唐平瞄了眼右前方的海麵,遠處一個白色的燈塔,立在一個小礁上。
唐平看了下後視鏡,沒有車輛在後麵,說道:“好,我找個去慢車道的入口。”
環海路的快車道與慢車道被一段段的花圃隔開,慢車道上可以騎自行車,有時還有些人玩滑板。
他把車減了速,找了個沒花圃的進口,慢慢把車拐進了進去,停在了一杆燈柱下。
車剛停穩,陳珍就打開車門下了車,一陣小碎步的慢跑,在靠近沙灘的路階邊,停了下來。
唐平也下了車,跟著她走了過去,離陳珍兩米左右,停了下來,站在她的身後。
陳珍把雙手背在身後,兩個食指扣在一起,看著海麵的燈塔不說話。
上方的太陽,被一整片白雲遮住,陽光沒有那麼熾熱,日光穿過雲層照射在那個白色的燈塔上,顯得格外醒目,四周的海水閃著光,一蕩一蕩的閃爍著。
幾艘貨輪從西麵的海裏慢慢駛來,能聽到幾聲“唔………唔……”的汽笛聲。
陳珍咬著嘴唇,看著遠處的燈塔,不說話。
唐平上前了一步,走到陳珍的右側,也不說話,就這麼陪著陳珍站著。幾隻鳥從他們上方掠過,向海裏飛去。
“那鳥多好。”陳珍看著鳥群的方向,輕聲說道。
“海闊天空,自由飛翔。”唐平順著陳珍眼光看去,接口說道。
“累了就在樹上休息,餓了就出來捕魚。”陳珍說道。
“驕陽中展翅,風雨裏棲息。直到飛不動了,它們就找個地方消失。”唐平說道。
聽到這裏,陳珍側臉看向唐平,他也正看著遠方的海麵,他皮膚微微有點黑,一副黑框眼鏡架在那四方臉筆挺的鼻梁上,一個小平頭顯得幹淨利落,眼鏡的另一側閃著光,一件雪白的棉質襯衫從他的瘦削的肩膀上套下,一隻左手正撐在腰間。
“小時候的夢想,是希望自己像個娃娃,住在一個燈塔裏,每天看日出日落,聽海風唱歌。”陳珍轉向海麵,慢慢說道。
“早起喂鳥,下午捕魚。黃昏飲酒,夜裏聽曲。對了,你會捕魚麼?”唐平說道。
“不會。”陳珍說道。
“那你的夢裏還缺個捕魚的男娃,畢竟娃娃還是要吃飯的。”
“哈哈哈哈。”陳珍大笑了起來,唐平看著陳珍,發現她的眼角有點淚花,左手不自主地輕抬了下,又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