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章 隨意莫複問(1 / 2)

“我還得再問問。”唐平問道。

“你說。”石放道。

“你什麼時候回來。”唐平道。

“你剛不是回答了楊羽麼?”石放道。

“什麼?”唐平一愣。

“時間,不過是一個假象。”石放一笑。

“可是我們還沒有去證明。”唐平道。

“我有幸認識一位前輩,他對我說,如果你找個地方,閉上眼睛,徹底的安靜下來,認真的觀察,你看到的東西,會很不一樣。

你會看到各種各樣的世界在你眼前,”石放抬手握住一根樹枝,摸了摸上麵的樹葉,慢慢說道。

“我們有時,就像生活在這片樹葉上,我們從未離開過這片葉子,可是當我們能夠有幸看到整顆樹的全貌時,我們發現自己,既渺小,又偉大。

渺小是因為,相對於浩瀚的蒼穹,我們顯得很微不足道;偉大是因為,再怎麼廣大宏偉的東西,如果沒有了我們自身的存在,一切都沒有意義。

所以他說:天下地下,為我獨尊。他說的這個‘我’,就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自我。

如果你真的全身心的去體會,你可以隨意去到任何一個地方,甚至,你完全可以在你離開的前一個瞬間,立即回來。”

“這是什麼意思?”唐平眉頭一皺,問道。

“答案還是你說過的,時間,僅僅是一種感受,它既是一條線,也是一個平麵,同時還可以折疊和卷曲,更神奇的是,它還可以分散成一個個的點,你隨時可以進入任意一點,然後從容的回到你出發的地方。

如果你能控製你的感受,你還沒有出發,就已經到達了,可是你知道你的確離開過,盡管周圍的背景並沒有變。”石放看著唐平笑道。

唐平看著石放手上的樹葉,也伸手握住一片說道:“任何神話,都是用想象力以征服自然力,支配自然力,把自然力加以形象化;而隨著自然力實際上被支配,神話也就消失了。”

唐平看著手中的樹葉,用手指抹了抹樹葉上的水珠繼續說道:“這是老馬說的。”

“他沒有另一個人看得透。”石放送來手中的樹枝,樹枝反彈了回去,抖動了下,顫動了它旁邊的幾根樹枝,枝葉上的水珠抖落下來,灑在石放和唐平的身上,二人一動不動,微微閉著眼睛,享受著水珠滑落的感覺。

“另一個是怎麼看的?”水珠落盡,唐平睜開眼睛說道。

“神話並不是根據具體矛盾之一定的條件而構成的,所以,它們並不是現實之科學的反映。其中矛盾構成的諸方麵,並不是具體的同一性。”石放抬起頭,看著麵前這顆大樹,“這是潤之公說的。”

唐平聽了一笑:“你這趟上去,倒是用的上他的理論。”

“神話就是一種文化,對於文化而言,他的看法也很獨道。”石放說道。

“嗯,一定的文化,是一定的社會政治和經濟在觀念上的反映。

新的文化,則是在觀念形態上反映新政治和新經濟的東西,是替新政治和新經濟服務的。

人類的社會活動,雖是文學藝術的唯一源泉,雖是後者不可比擬的生動豐富的內容,但是人民還是不滿足於前者而要求後者。

雖然兩者都是美,但是文藝作品中反映出來的生活,卻可以而且應該比普通的實際生活更高,更強烈,更有集中性,更典型,更理想。

因此,就更帶有普遍性。”唐平這一通排比句侃侃而言,雖說是在背書,可是他表達的實在太有感情。

石放發現這麼多年過去,唐平身上這種純粹的學術氣質,是他怎麼也學不來的,不由得心裏微微有些嫉妒,更多的,則是佩服。

“他還是沒有完全吸取秦亡的經驗。”唐平說道。

“秦亡的經驗?”石放側向唐平道。

“都說秦亡於烈政,可能麼?秦亡,恰恰是急政造成的。天下初定,六國的貴族尚存喘息之力,他卻急於築長城統貨幣,西征匈奴,北伐異人,中原的民眾們不堪重負,還對故國有思念之情,所謂瀟湘一夜風雲起,秦時明月沒危瀾。

贏政一死,趙高一紙偽詔,下令賜死扶蘇,把個次子胡亥扶了起來,結果自己倒被他整死了。

陳勝吳廣在大澤鄉一動,六國的勢力便暗中聯絡,聯合起來,紛紛造反,最後嘛,倒便宜了劉邦。”唐平說道這,握了握拳頭,搖了搖頭。

“嗬嗬嗬,這扶蘇也不過是個笨蛋,別說那遺詔是假的,就算那詔書是真的,也可以把它當是假的。”石放笑道。

“哦,怎麼個假法?”唐平來了興致。

“有西北蒙恬的二十大軍在手,正東北的王離還有十二萬鐵騎雄踞關東,這個秤砣般的扶蘇居然對一紙詔書問都不問,自己飲劍自刎,大好河山拱手於人,徒惹後人恥笑。”石放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