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沒有先把這些規矩告訴你,不要哭了。”少年見無憂一哭,趕忙蹲了下來說道。
“哇哇哇哇哇哇,
嗚嗚嗚嗚嗚嗚。”
這無憂的委屈怕是憋了不下幾十萬年,借著這個勢頭索性不顧形象的痛哭起來,這摩羅的眼淚就跟開了一小半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嘩啦的流了一地。
少年抬手拍了拍無憂,無憂卻一揮手打掉少年的手繼續在那哭著。
少年起身走到那個抽屜旁,在裏麵找了找,拿了個東西握在手裏,轉身走了過來。
“很委屈吧?”
“啊哈哈啊……,嗚嗚嗚嗚嗚……”。
“委屈就哭吧,哭出來,總比悶在心裏好。”
“啊嗚嗚嗚嗚嗚…………”
“我也一個人哭過,”
“嗚嗚嗚…………,”無憂繼續哭著。
“我一個人在這裏,六百九十六年了。”少年歎了口氣道。
“嗚嗯嗯嗯嗯……,”無憂抬頭瞥了少年一眼,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很奇怪,被眼淚滑過的眼角處,那裏的皮膚顯得格外的光滑。
“你還好,你至少還有我看著你哭。”少年看著無憂笑道。
“你就一個人麼?”無憂停止了哭泣,問道。
少年看了眼無憂,笑了笑,“我是一個人,可當時,我能看得到他們。”
“他……們?誰?”無憂問道。
“我爹和我娘。”少年說道。
“他們在幹嘛?”無憂問道。
“我在河邊,看著她哭瞎了一隻眼睛,我就站在那,而我沒有任何辦法,我碰不到她,她更看不見我。”少年說道,他的臉色顯得很平靜。
無憂沒有說話,低頭看了看地麵凹下去的那一塊,就是這裏彈出一坨泥巴飛到她臉上,她伸手摳了摳這塊泥巴。
她知道,一個人類的靈魂,離開身體的時候,七天之內,都是可以看見自己親人的。
而且第四十九天頭上,他還可以回去最後看一次,去了結他的最後的心願。
“你的命運被纂改了。”無憂摳著地麵說道。
“可我並沒有做錯過什麼,我讀書,我認字,我待人有禮,我勤勉自身。”少年的臉,顯得十分平靜。
說到這,少年站了起來,
昂首吟道: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
閏餘成歲,律呂調陽。
雲騰致雨,露結為霜。
金生麗水,玉出昆岡。
劍號巨闕,珠稱夜光。
果珍李柰,菜重芥薑。
海鹹河淡,鱗潛羽翔。
龍師火帝,鳥官人皇。
始製文字,乃服衣裳。
推位讓國,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周發殷湯。
坐朝問道,垂拱平章。
愛育黎首,臣伏戎羌。
遐邇一體,率賓歸王。
嗬嗬嗬……,”少年念道這裏,停了下來,伸手故作老沉的摸了摸下巴。
“這是什麼詩?”無憂問道。
“這不是詩。”少年說道。
“那是什麼?”無憂道。
少年笑道:“這是我念書時背過的《千字文》,他們怕我取了他們的天下,便命人害了我,將我殺之於天子嶺下,我痛哭七日之後,突然明白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無憂問道。
“既然時不待我,我便順時而為。”少年說道。
“你如何順時而為?”無憂問道,她被這少年從容的神態所吸引。
“既然我不當生於世,那便隱身於此,借此機會,也可意想天真。”少年說道。
“怎麼意想天真?”無憂想聽到一個完美的答案。
“這世上無生,便無死;
有死,便有生;
所謂生生死死,自是人間常態,
百轉輪回,皆是道運律規。
我能有此機會獨居於此,何嚐不是一場機遇?
一想到這裏,我就做出了一個極其明智的行為,於是,我便由此快樂了起來。”少年說完,笑咪咪的看著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