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還沒完全落山,剩了點餘暉在西邊的山頭上襯出一片紅雲。
東南角深灰色的天空裏,半塊月亮趕著換班是的爬了上來,一言不發的注視著喜悅胡畔的草地上。
“老三,眼前大好的機會,你可不要放棄了。”卜梁信看了眼天色,捂著胸口說道。
“世仁,”卜梁義叫著任事卜當年的名字,“我們背後有彌羅神相助,你不可能是對手的,就算二位哥哥對你出手,也是想帶你回去,咱們兄弟三人一起,開創一個屬於我們的世界。”
“嗬嗬,大哥二哥,你們也不想想,那彌羅神如果真的厲害,何必假手於你們,他真的能自己了結了伍十五和石放,還需要用到咱們三個曾經的廢人?”任事卜笑著反問道。
“這是我們的宿命,我們所做的,無非是按照自己的心來做,從來沒有違背自己,三弟,你怎麼越來越糊塗了,這世上,難道還有比讓自己過得好更重要的事麼?”卜梁信坐正了身子說道。
“人的痛苦,無非是求而不得、怨憎相會,愛而別離、生老病死。
如果人們不去貪圖那些非分的東西,會過得更好。何況,我現在已經過得很好了,我本早就該死了,身體恢複了五百年,我已經賺了,將來如果能繼續活下去,我就想做個普通人。
如果我這餘生,還能為這世間做點什麼,那就是盡我綿薄之力,去讓天下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到他們能夠獲得平等的幸福。”任事卜摸了把下巴說道。
“三弟,做一個完全正義的人,會遇見很多敵人的。”卜梁義說道。
“哈哈哈,二哥,你做一個徹底為自己的人,難道就沒有敵人了麼?
也許,會有天下人會誤解我任事卜的行為,可這朗朗乾坤、億萬紅塵,他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中。
他們能夠明白我任事卜的心,他們能夠看到一個幹幹淨淨、清清爽爽,徹底洗心革麵的任事卜在腳踏實地的緩緩前行,而我得此天觀地察,又何懼之有呢?”任事卜起身說道。
“說的可真好啊,嗬嗬嗬,三弟,你變了。”卜梁義笑道。
“也許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任事卜說道。
卜梁信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起身看了眼任事卜,幹笑了兩聲道,“嗬嗬,當年卜世仁,如今任事卜。修行六百年,還是犯糊塗。”
“哦?哪裏糊塗?”任事卜問道。
“老三,你運運氣,看看你還能用力麼?”卜梁義也起身,指著任事卜的肚子說道。
任事卜臉色一變,暗地一運力,腹中突然一陣絞痛,痛得任事卜一下沒站穩,跌坐在草地上,左腿一伸趟倒了一個酒葫蘆,“那酒,有毒……”
“三弟,你就不該變的,你變了,所以你重起感情來了,六百年不見,你就敢喝我們的酒,毒倒你的,恰恰是你那愚蠢的正義。”卜梁義笑道。
“老二,帶上他,回去再說。”卜梁信說道。
兩兄弟朝任事卜走來,任事卜的胸口突然伸出一條毛絨絨的腿來,任事卜急忙在胸口一劃,把那腿又塞了回去。
“現在沒誰救得了你,除了我們,跟我們走吧,彌羅神對你可是很器重的,嗬嗬嗬。”老大卜梁信蹲下身子笑道。
“大哥,我……我是不可能會回到當年的。”任事卜說道。
“三弟,去了再說吧,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你。”卜梁義笑道,說著話伸手來抓任事卜,任事卜渾身無力,隻得任二位哥哥架起自己。
二人架著任事卜準備離開,喜悅湖裏突然響起一陣蛙鳴,“呱呱呱,咕咕咕,呱呱呱,咕咕咕,呱呱呱呱咕咕咕……”
“老三,你可真會選地方,此處平湖秋月,涼夜蛙鳴,你的道,怕是悟不了了。”老二卜梁義笑道。
任事卜看了眼湖水,一言不發。
“悟得了,悟得了。”一個悶悶的聲音從湖裏傳來。
“什麼人?”卜梁信鬆開任事卜的胳膊,轉身走到湖邊說道。
“不是人,不是人,不是人……”,三個聲音同時答道。
“裝神弄鬼,給我出來。”卜梁信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