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通往地獄的入口(1 / 2)

【宿主,揍他!】係統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耳朵就長在腦袋上,黑虎的咆哮音波全由係統扛下了,傅離兮半點事沒有,係統承受了音波的所有傷害,整個統子都要氣炸了。“稍安勿躁,我尋思槐深挺厲害的,正好用他來試試地獄之瞳的威力。”傅離兮回道。係統怔了兩秒,猛然爆發出一聲吼:【……別!】然而已經晚了。傅離兮表情淡淡,瞳孔卻向著濃稠如墨的純黑色轉變。槐深做了個助跑的動作,臉上的笑容不再溫和,他的眼神興奮而又詭異,刻意壓低的清潤嗓音陰暗低沉:“傅姑娘,我很期待你的表現……”大妖們見他的瘋狂樣,默契地繼續後退:“以後可千萬離槐瘋子遠一點,這家夥精神狀態不對勁,惹不得……”槐深擅長近戰。別看他平日裏笑起來溫和,戰鬥起來卻十分瘋狂,幾乎是不要命的打法——他繼承了他父親的身體素質,曾被五件妖兵同時攻擊而毫發無損,再加上他沒痛覺,幾乎無弱點,設想一下,當你用刀劍砍對方,對方卻不痛不癢,身上連個破皮都沒有,這還怎麼打?因此,在朝希界,槐深鮮有敵手。如果僅僅是這樣,大妖們或許不至於那麼怕他,關鍵是他壓根不給別人麵子,做事隨心所欲,看似好說話,實則陰晴不定,他還做過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令眾妖膽寒。不到萬不得已,大夥都不想招惹他。此刻,槐深邁開兩條長腿,朝著傅離兮跑過去,他的身體在移動的過程中模糊出殘影,可見速度之快,大妖們目不轉睛地看著傅離兮,想看她會不會被槐深按著揍,臨鳩也死死盯著傅離兮,他麵色掙紮,仿佛在猶豫要不要幫她。洛伏羽垂下眼簾,心念一動,《萬神錄》自動翻到第二頁,可……傅離兮一巴掌把書合上了。她的眼睛漆黑幽暗,一點光亮都沒有,寒冷如被冰霜覆蓋的永夜,那是一種令人絕望的死寂色彩,跟瑤河有些相似,卻又有明顯的差別,瑤河的眼神時常冰冷,看別人像在看一個死人,跟他對視的人隻會感覺不舒服,想移開視線。可傅離兮現在的瞳孔卻猶如要將所有活人吞噬般,任何看到她眼睛的人都不由得生出種種孤獨、悲涼、暴躁、憤怒等負麵情緒,這雙眼睛仿佛帶著奇異的吸引力,讓人無法轉移目光。槐深的腳步在不知不覺中停下,從他開始跑,到他現在距離傅離兮隻剩下三步,其實隻過了短短兩秒,卻又像兩個世紀般漫長,而他距離她的三步仿佛成了不可跨越的鴻溝。槐深的全部心神都被這雙漆黑無瀾的眸子所吸引,四周的一切場景都模糊成一片淡灰色,他忘記了自己身處何處,也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麼,他唯一能夠感覺到的隻有無邊無際的悲苦仇怨,整個世界隻剩下他一個,他的眼睛能看到的隻有灰色,隱約有嬉笑嘲諷的聲音傳到他耳邊:“槐深,你開心嗎……”“你還記得那個被關起來每天被打的女子嗎?她曾是捉妖師,被父王抓回來廢掉養在身邊,可她不識好歹,幾次三番想尋死,父王一直用妖法給她續命,直到她懷了你,才不再尋死,忍辱負重地活下去……生下你以後,她怕你受欺負,更不敢死了……”槐深的眼睛充紅,死死捏著拳頭,額頭青筋暴起,如同被壓抑的火山,隻差一個導火索,就能讓他徹底瘋狂。過去那些令他痛苦的人一個個帶著醜陋的嘴臉出現在他身邊,無情地嘲笑他,以此來取樂。地獄之瞳。這雙眼睛是通往地獄的入口。地獄之瞳能讓人回憶起最痛苦的往事,並將這種負麵情緒無限擴大,自製力不堅定的人當場就會崩潰,非死即瘋,就算心智堅定的人能熬過這些往事,也不代表他已經完全抵擋了地獄之瞳,因為接下來他會看到他從小到大做過的所有錯事、惡事,像身臨其境一場電影,以旁觀者的姿態看完自己以前經曆過的所有,然後遭受審判。不過,對傅離兮來說,地獄之瞳也有個副作用。由於槐深的痛苦太強烈,太具有感染性,強行把她也帶入了他的回憶當中。傅離兮看到了他的成長經曆。槐深身上,有一半的血來源於捉妖師,另一半來源於大妖。槐深的成長速度與妖不同,反而與人類相似。他出生便是人形,省去了妖族化形的漫長過程,卻又完美繼承了父親的那一半血脈,甚至他的天賦遠超他的父親,可是沒人教他拜月修煉,在五歲以前,他隻是一個不會受傷、沒有痛覺的懵懂孩童。在他的記憶中,他沒有母親,又不受父親喜愛,還會受兩個哥哥的捉弄排擠。直到他五歲的時候,兩個哥哥帶他去了地牢。地牢裏囚著一個女子。那女子瘦骨嶙峋,傷痕累累。他那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對他說,隻要他親手殺了這個女子,父親就會喜歡他。在這之前,沒人告訴他,這個女子就是他娘。女子已經啞了,她表情麻木,但在聽了他兩個哥哥的話以後,她似乎意識到槐深的身份,她的眼神陡然有了神采,用嘶啞難聽的嗓音發出“啊啊”的聲音,除了這個詞,她無法發出別的聲音,隻能慈愛又悲傷地看著他,淚水流了滿臉。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像被人攥緊了一樣,疼到無法呼吸。他忽然產生一種奇怪的想法——他寧願得不到父親的喜愛,也不願傷害這個女子。可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啊……“她是什麼人?”他抬頭,麵無表情地問那兩個他名義上的兄長。可兩個哥哥根本不回答他的話,隻不停地在他耳邊說:“殺了她!”“你不殺是嗎?”見他不肯動手,他們當著他的麵,一點點去割她的手指。女子疼的臉色驟然發白,可是察覺到他在看她,她滿頭冷汗,臉上卻扯出個難看的笑容。她不再發出難聽的叫聲,隻無聲地望著他。她的目光是那樣清澈,淚痕還在臉上,沒有人為她擦拭。她的嘴唇幹裂泛白,唇角輕輕上揚,像在對他說,她不疼。“殺了她!”“你不殺她,我們便將她千刀萬剮,不如你給她個痛快,不然她多可憐啊……”“槐深,我的好弟弟,快動手吧,刀給你。”……最終,他的手上染滿了她的血。她唇角依然上揚,望向他的目光充滿留戀和擔憂,她的神色那樣溫柔,沒有絲毫的仇恨,她就這樣笑著閉上眼,好似終於解脫,又好似隻是睡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