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葉是什麼，可以吃嗎？”江盞眼中紅光退去，麵色不善地問。
阿風假裝沒聽出他的不悅，避重就輕道：“我隻是一片葉子，靈智有限。”江盞還沒進食就被打斷，不爽到了極點，可他又不能把阿風吞了，隻能壓著火氣問：“師父為什麼留下你給我傳話，她自己去哪兒了？”阿風敷衍地回了兩個字：“有事。”江盞深深吸了口氣：“走的時候不帶著我也就算了，還專門留下一片葉子管束我……”“我可以陪你行走人間，若遇十惡不赦之輩，可食之。”阿風說。“真的？”聽到最後一句話，江盞頓時打起精神，迫不及待就要走，順便問一句：“對了，師父在上古時期名聲遍天下，又是捉妖師一脈的開創者，沒道理一點名氣也沒有。可是先前那些人能說出我的身份姓名，卻壓根沒聽說過我師父，這是為何？”阿風搖頭：“我也不知道。”“你真無趣。”江盞搖搖頭，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他要去找食物飽餐一頓了。……雲端之上，洛伏羽和傅離兮兩人就這樣並肩而立，俯瞰天下風景，隻不過每到一處，洛伏羽都會對地麵上的妖魔們下達指令：“回妖界，不得在人間逗留作亂。”妖魔們久居地下，終年不見陽光，視覺能力早已退化，在陰暗的地下日複一日地生活，骨子裏的狠戾愈發明顯，故而一上來就開始大開殺戒，但在收到洛伏羽的命令後，它們竟努力克製體內的暴躁情緒，順著洛伏羽的指引前進，當然，沿途偶爾也會殺人，又或者是被捉妖師所殺。傅離兮在雲上看到地麵的場景，沉默了一會兒，問：“怪我嗎？”“嗯？”洛伏羽一時沒明白她的意思。傅離兮又道：“你的手下……死了很多。”洛伏羽輕笑出聲：“我壓根沒把它們當同類。”這話聽上去有點冷血，因為妖魔們對他幾乎是言聽計從，可他卻壓根沒把它們的命當回事。“我也忘記是從我多大開始，發現自己的血脈天生可以壓製它們，不過那群在地下陪我的家夥們大多靈智有限，隻知道殺戮與臣服，無趣的很……”洛伏羽問：“我這般不在乎它們的死活，是不是讓你覺得寒心？”“沒有。”傅離兮搖頭，心中再次湧上愧疚，畢竟洛伏羽所經曆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賜，她沒有任何立場可以指責他，她把一個活生生的人與那麼多醜陋的魔頭囚在一起那麼久，他現在沒黑化都算得上好脾氣，況且……成王敗寇，因他被鎮壓地下，人們便將他當作血祭蒼生的大魔頭，實在不應該。她以後要為他澄清這一切。“想什麼呢。”洛伏羽一邊說，一邊試探性地伸出手，輕輕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他想摟住她，但……心跳的厲害，明明不是第一次抱她，可還是這麼不爭氣，洛伏羽裝作一臉鎮定，把她往自己懷裏摟了摟，咳了一聲，提醒道：“今天是我們的洞房火燭夜。”洞房已經被毀了，花燭也沒了，夜晚也還沒到。天時地利，一樣都沒占。太慘了。人生中第一次拜堂成親，竟然落的如此下場。洛伏羽原本不信命，可在知道上古汐和算天算地算盡未來的時候，他突然有些怕了，就算他現在溫香軟玉在懷，也依舊毫無安全感，他能把傅離兮困在自己身邊，那是因為她心甘情願被困，洛伏羽無法確定她對他的感情，不知道她留在他身邊是出於愛，還是出於愧疚。想到這兒，洛伏羽歎了口氣，感覺他已經變得不像他自己了，患得患失的厲害，思想也變幻莫測，一會兒覺得隻要她在身邊他就知足，一會兒又不甘心現狀，想要得到更多，明明她現在順從地依偎在他懷中，她清淡的發香就在鼻端，可……總感覺兩人之間的距離格外遙遠。“宅子毀了不要緊，我們去妖界找個住處安置下來，便洞房。”傅離兮說道。……想從人間到妖界，必須爬上一座山，山的名字叫兩界山。兩界山陡峭，再加上常有毒蛇猛獸出沒，百姓們大多不敢接近此地，空中一朵白雲載著洛伏羽和傅離兮落到山頂處。“當年我沉睡前，妖界入口似乎是平地。”洛伏羽站在懸崖邊，看崖間雲霧繚繞，那是妖氣在翻騰，過於濃烈的妖氣凝成實體，形成白霧。“我出生時，此地是海洋。”傅離兮站在崖邊，說道。汐和出生於無盡煢海，她長大後煢海枯竭，天地清正之氣化為仙人登天，神明點化，化生萬民，山河鼎盛，天下太平，千百年後妖魔誕生，後有捉妖師現世，捉妖師維護正道，想要修煉成仙，但不知從何時起，神明隕落，仙人亡故，妖魔橫行，蒼生苦，汐和逝。“果真滄海桑田。”洛伏羽歎道。而在更遠的地方，天際裂開七八道縫隙，像一幅完美畫作被硬生生用漆黑墨跡點染出長長的瑕疵，每一道裂縫通往的是一方小世界，有的裂縫中走出無數陌生的年輕捉妖師，有的裂縫中走出的是各色千年大妖……洛伏羽站在山巔崖頂，釋放出自身氣勢，指引妖魔們前來，不然剛到的妖族和地下爬出來的魔都還不熟悉這裏，找不到通往妖界的路。“按照妖魔們趕路的速度，”洛伏羽無奈道：“今晚我們是別想睡了。”不止是今晚，有的妖魔所在位置距離這裏太遠，壓根感覺不到洛伏羽的指引，就算感覺到，想要趕路過來也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沒個五六天來不了，大妖們或許可以瞬息千裏，但大多數魔不具備這種能力，所以要等的時間可能更久。“不如我們在這兒搭個臨時住處？”傅離兮環顧四周，提議道。“隻能這樣了。”洛伏羽點了點頭，正要施法，突然感覺有股陌生的力量灌注到他身上，幫他強化自身威壓，將他的氣勢擴散到更遠的地方。這一刻，人間所有國度，每個角落，都感受到一股強大的神魔氣息降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