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婕隻得將蛋白吃了,給他留了個蛋黃。
看著他一點點吃完,嘴邊殘留著一點兒蛋黃,她也沒多想,伸手要替他抹去,被他一把抓了手。
“阿潔……”
楚婕挑了挑眉:阿潔?這小兔崽子壯起膽兒了?
紀東方也是臉色通紅,聽到村裏人這麼喊她,他不由也是心癢癢的。獨處的時候,不知道用唇語喚過多少聲。可真的喊了出口,心裏卻是一痛。
“安大嫂,我……”
有好多好多的話要同她說,最後隻在對上了她的眼睛時,將她的手緊了緊。
“安大嫂,對不起,我……以後不來了。”
楚婕隻覺得手在一瞬間重於千鈞,從他的掌心慢慢滑落了。落到一半,他仿佛怕她的手摔碎了,趕緊又一把撈住了,小心地放到她的膝上安置。
“你保護好自己,不要去偏僻的地方做活,不要……”
“為什麼不來了?”
紀東方眼裏的光芒帶了些細碎的痛楚:“我一開始也不該來的。”
他有些倉促地站起來,轉身的瞬間,自己狠狠抹了下眼眶:他是連保護了她都不配站出來的人,是連給她送知了龜都不敢露了行蹤的人,是和她見一麵都在給她危險的人……
他的快活真是太短暫了,如今要抽身走時,隻覺得一步都邁不出去,自己和自己作戰就快要分裂了。
楚婕坐在原地望著他顫抖的背影,半響,上前在身後將他擁了一擁。
紀東方劇烈一顫,渾身僵到隻當自己死去了,靈魂抽離開來望著這一對在晨曦中隱秘擁抱的男女。
楚婕將額頭在他背上貼了貼:“你對不起什麼啊,傻子。”
楚婕一直以為自己是敬畏這個年代的,但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她從來都不曾真正知道這個年代的冷酷和殘忍。
有許多的殘酷其實是悄無聲息的。比如說此刻,無論她內心經曆過什麼樣的震蕩,她還要抓緊時間割了野菜,再精心晾在仙人洞的陰涼處——直接喂帶了露水的草,隻怕兔子們要拉肚子的。
回到家裏安建國還很不好意思:“最近都讓你忙了,我一直沒去照管。”
楚婕笑了笑:“你要巡邏,本來也抽不出時間。”
安建國一向神經粗,但不知為何,就感受到了楚婕的一點心不在焉。
楚婕將鐮刀背簍收起來,洗了洗手要進灶房,安建國忙又喊住了她。
“大嫂,你是不是聽到了外頭那些……那些胡說八道的話?”
“嗯?什麼胡說八道的話?”
安建國猶豫了一下,還是覺得要和楚婕說一下:“說我們……”
楚婕低頭,不知為何就低笑了一下:“沒事的,他們就是……說說罷了。說夠了,就不會說了。”
說著,雙胞胎就衝了出來,安生一馬當先,險些把楚婕撞了個屁股蹲:“娘!爹和我通信號了!”
安平急得眼睛都紅了:“隻和他通,不和我通……”
哎喲喂,這孩子是吃心了。安定邦才下葬那天也是這樣,安生信誓旦旦聲稱和爹聯通了信號,偏偏安平怎麼都感受不到這種玄妙的聯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