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高考勢在必行,明年肯定會有信出來。在那之前,各大高校必然要做好準備的,到時候教授們怕是會大批量平反複職。秦伯伯的意思,是既然現在你們在村裏還過得去,暫時就不急,等著和大家夥一塊兒回去。不然現在為了恢複高考這事爭論,一不小心被立了靶子反而壞事。”
白老滋了口地瓜酒:“不急不急,現在擱安家村住著,有學生教,你媳婦又方方麵麵關照著,村裏也沒人來欺壓,早回晚回都不怕,隻要有希望,哪能這點耐心都沒有。”
萬老也扔了塊豬蹄進口,嚼著津津有味。
“就是,要說起來,我還挺喜歡就這麼住下的。隻可惜,教的東西太小兒科,到底不過癮。”
他們這種知識分子,不光希望教導出能超越自己的學生,更盼望著有生之年,不停地超越自己。
紀東方陪著喝了兩杯,又把他們關心的人和事一一說了:老人這幾年越戰越勇,他不為名不為利,也沒有家人朋友,這樣的人燃燒起來簡直不可阻擋;秦老情願坐冷板凳,自從經曆過地震, 他就知道隻要盡職盡責,都是利國利民;而紀京生雖然明麵上沒有複職,可未必是壞事,他身份敏感,有人要打掉他,也有人要保他……
安大有在旁邊聽著,雖然不明白裏頭的鬥爭,卻有一種驚心動魄的感覺。
“哎喲,以前阿婕在京城的時候,也可難了。那時候是不是有家的不孝子孫在裏頭攪合?”
哦,說的是那誰家的老三嘛!他可是在楚婕手裏吃了個大虧,被擺了一道。要不是他,紀家父子被關在醫院裏,都不知道命運是個什麼走向。
“是,那家裏還好著呢,老的權重小的囂張。我遇到過幾回,那家裏的孩子還來警告我,說不要以為回京城了,遲早還要再把我們趕出去的。”
安大有比較樸實:“孩子話,不懂事。”
紀東方笑了:“是啊,隻是這孩子今年二十八了。”
安大有呆了呆,咦,這不是比紀東方的年紀還大嗎?連他都知道,這幾方的力量鬥爭,能整得這麼激烈,誰也不是一推就倒的,你跑到對手麵前放這種狠話,反而顯得沒有城府底氣。
“這孩子肯定不是他家裏使得上力的。”
“還是咱爹看事情明白。”
安大有嘿嘿一笑,小紀是好,說話做事再熨帖不過了。
“回來就好好歇歇,你在京城肯定是天天都懸著心,怕是沒片刻不在動腦子想事情的。回來了,就什麼都不要想了,一家人熱乎乎過幾天自在日子。”
“嗯。聽爹的。”
李芹也是,恨不得把小紀看進眼珠子裏去,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憂心忡忡對楚婕低聲道:“瘦了。”
楚婕跟著她的眼光看過去,是,我愛人同誌是瘦了,手背上的青筋看上去就嚇人,臉頰上的肉都不剩多少了,楚婕都懷疑他在京城是不是沒飯吃。
“你給好好補補,別舍不得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