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已經長歪了,楚婕也不可能聖母心發作去“拯救”她。
隻是,她有些唏噓——家庭環境對人的成長何其重要。
菊花娘隻以為對女兒的輕視、羞辱和壓榨與她寶貝的兒子無關,殊不知兒子耳濡目染,不光學會了菊花娘對女性的貶低、對菊花的摧殘,也從菊花身上學到了謹小慎微和自私,學到了兩麵三刀和奴性。
重男輕女的悲劇裏,被捧上王座的男孩子們,也做不成局外人。
管不著別人,自家不省心的小崽子還是要好好教育的。
於是,才“刑滿釋放”的安生,得意不到二十四小時,又一次被押到老母親麵前接受審判。
“娘……”
小屁孩還沒問出什麼事,自個兒先慌了,雙眼水潤潤的,噙著可疑的水光。
楚婕不由扶額:“別這樣,娘沒要拿你怎麼樣。”
安生微微有點放心,湊上來先親昵地抱了楚婕的脖子,說起了心裏話。
“娘啊,我不懂事,你有話要和我好好說呀,不然,傷到了我的玻璃心,我要是黑化了,可怎麼好呢?”
楚婕杠精屬性發作,很想問他一句“你每天都在挑戰娘忍耐的下限,怎麼就不擔心我黑化呢”。
不過,作為一名母親,她把話咽了回去,暫時答應了他。
“崽啊,你知道給人下跪意味著什麼嗎?”
安生想了想:“說明我是真心想要一件東西,或者真心希望娘原諒我?”
楚婕:……我蛾子思考問題的角度還挺獨到的嘛,很想給你鼓鼓掌咋回事呢。
“可你真心想要一樣東西,為什麼不想辦法去爭取呢?自己掙到的零用錢夠不夠買,娘能不能幫著買,或者說,以後憑借自己的能力,能不能得到;希望娘原諒你,你可以認錯,可以道歉,可以請娘教你,給你分析問題所在,跪能解決什麼問題呢?”
其實安生也好奇得很呢:“我也這麼想啊娘!菊花娘不給菊花上學,為什麼呢?是因為沒錢,還是因為家裏缺人幹活?如果這樣,就算菊花跪一年,也解決不了問題呀!把膝蓋都跪腫了,反而活也幹不好呢。”
楚婕聞言心裏一鬆,看來我老蛾子並非不懂其中的問題。
“就是呀,下跪唯一的作用,是把自己的尊嚴壓下去,向別人臣服,告訴別人,你不僅主宰著我的命運,更主宰我的靈魂和自尊。生狗呀,娘對你並沒有什麼要求,但我們一定要做堂堂正正的人才行呀。”
安生懵懵懂懂點頭,心想娘好久沒有說教我了,最近連著幾天都是如此,難道我真的太飄了?
哥哥姐姐們:你終於發現了!
楚婕也可不喜歡對著小崽子們說教的自己了,她本是個“有趣”的媽媽,板起臉來教訓孩子,其實心裏可不自在了——萬一我說的才是錯呢?萬一我過度敏感呢?萬一我在無意間,反而釋放出惡的魔鬼呢……
真的,這些問題是不經思量的,晚上躺在紀東方懷裏的時候,她也是長歎一聲。
“做父母,實在太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