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芹在廚房裏做飯,她殺了一隻雞,雖然不知道安愛國來做什麼,又是怎麼找上門的,但這是嫡親的侄子,不能慢待了。
安愛國撐著腰,慢騰騰走到安大有身邊看了看,沒看出點什麼名堂來,又在小院裏繞了圈,東看西看地,腰又有點疼了,這才坐下來。
安大有也沒多想,看了他一眼,招呼他:“自己去倒杯水喝吧,你大伯娘在灶房裏。”
“不用,我也不渴。大伯,秀萍呢?”
安大有就說給他聽,也是對自家閨女很滿意,很自豪的:“……和她阿姐一起做事情,兩個人都很上進,還有幾個好閨女一塊兒,做衣裳來著。開了個作坊……”
安愛國舔牙齒,連安秀萍一個女人都帶攜到這一步,大房這是真的發達了。
又問了紀東方和徐良才,安大有其實知道的不多,也並沒有什麼不能講的。
“老紀家都挺好的唄?聽說那老爺子現在又上了一層?”
安大有頓了頓:“這外頭的事情我也不清楚那麼多,親家都是為人民服務的,不管在哪個位置,那不都一樣的嘛。”
那可不一樣,你以為當官是當老農民呢,官大一級,能調動的資源和權力簡直是不同量級的。
“那就沒給秀萍姑爺往上提一提?”
你說什麼呢?良才是良才,老紀家是老紀家,良才要是在工作上表現好,領導肯定要看在眼裏的。老紀家往上走了,幹嘛就要提著良才也往上?良才也不是包袱呀。
安愛國嗤之以鼻:“這是正經親戚,老紀家要是不幫著咱,這親戚拿來幹什麼用?”
他說著,忍不住就要說安大有的不是了:“大伯,我都聽說了,我從前有難處,一次兩次三次的,就讓我爹來求你們。我爺也去找你們了吧?你們從來愛答不理的,我們是一家人嘛,我有需要你們不肯幫,就眼睜睜看著我們為難……”
安大有手裏的活計都幹不下去了,他有點打哆嗦,這人啊,那些自私的、冷血的、從來不肯幫人的,他是從來不為自己的良心焦慮的。反倒是善良的、無私的人,最容易擔心別人指摘他的品格,指摘他的作為。
“不是,我們沒有……”
安愛國乘勝追擊:“大伯,那時候我在農場裏頭,不是跟你說了,我修水利,都快成老寒腿了。我還受傷了,差點就死那裏頭。那時候老紀家有本事,說句話就能給我整出來,阿婕和我沒血親,她不肯幫,你是我親大伯啊……”
他一路說啊,仿佛要不是安大有冷眼旁觀,他壓根就不會在農場裏受苦。或者說,要是他們伸出手來,好似他的整個人生都會有大不同。
安大有聽著,聽著,越來越赧然,簡直要埋下頭來無臉見人了。
半響,他抬起頭,定定看向安愛國:“愛國啊,那時候老紀家,他們也是靠著自己回去的。現在,人家也是靠著自己。你去農場,到底是為了啥,你心裏清楚,大伯也清楚。你怎麼……你那時候要害阿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