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韻有些耳鳴，似乎很清醒，也似乎眼前的所有都模糊，她怔怔開口：“爸，你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思，你們之間的路要怎麼走，我希望你仔細想想。”
“我……我不明白……”
紀京生是想，要麼呢，就把紀南方往更偏遠的地方放逐，可這樣是夫妻徹底分隔兩地，誰也不知道紀南方在思想上還會出什麼紕漏；要麼呢，就叫他回京城來，坐個冷的不能再冷的冷板凳。可邱韻是否能接受這個在婚姻裏犯過錯誤的丈夫呢？
邱韻突然落淚，麵對這樣一個為她著想的公公，她想說的話那樣艱難。
紀京生卻已經明白了，邱韻不希望紀南方回來，不希望和他團聚。
“沒關係的，孩子，沒關係。”
邱韻抬起頭：“爸，我……我想離婚。”
以為會愈合的傷疤，終究還是化作一道刻痕，並沒有因著時間而淡去，反而日漸深刻地紮在心上。想要逃避的選擇，曾經無法接受的決裂，當終於有勇氣說出口的瞬間，帶來的竟然是全然的如釋重負。
紀京生已經有所準備：“孩子……”
邱韻嚇了一跳，近乎哀求地看向紀京生：“爸……”
紀京生擺擺手，不要害怕。紀南方，其實很難做一個稱職的父親，老爺子也懷疑他能給孩子什麼樣的教育。相比較離婚這個結局，或許身在一個冰冷的有裂縫的家庭中，對孩子們的傷害更大吧？
“我會讓孩子們歸你撫養，撫養費會讓他給到你，我這裏，也有一份補貼。你忙不過來，可以找一位阿姨幫忙，我來負擔開支。但是，我希望……”
紀京生唯一的希望，是邱韻不要讓孩子們疏遠他，疏遠老紀家。
“我還是你的父親，孩子們的爺爺。包括東方和阿婕，包括寧寧他們，希望你……”
邱韻當然不會疏遠了他們，這麼些年相處下來，這些人已經是她的親人和朋友，對她來說，從前無法做出離婚的決定，舍不得家人，未嚐不是原因的一部分。
糾結了那麼多年，真正走出來做出決定，原來隻需要那麼幾秒鍾。她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抱著楚婕問她：“我這些年都在想什麼呢？”
是啊，想什麼呢？一個喪偶式的婚姻，一個永遠都說不到一起的三觀不合的丈夫，一段想起來就恐懼到無法婚姻的婚內施暴往事，她到底有什麼可猶豫的呢？
紀南方自然是不同意離婚的，他這時候知道邱韻的好處了，不光各種表達愛意和挽留，甚至要紅心和向上替他說項。
“你們也希望爸爸和媽媽在一起的是不是？”
向上懵懵懂懂的，紅心來問小崽子們，安生一揮手，霸氣十足：“不用問，問就是離婚。”
紀紅心覺得他很是敷衍，站著說話不腰疼，天大的事情，你說得這麼輕而易舉的嗎？
安生鼓起眼睛，他懟紀紅心從來沒有心理負擔的，想懟就懟，懟得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