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世宜說完,大殿上久久無聲,過了會,李文忠冷笑道:“華大人之前所言,下官聽明白了,那麼請問華大人,國庫吃緊,不照樣是從百姓身上榨取麼?”
“國庫吃緊,是因為並沒有一個善於理財之人,先帝給了商人發展的本錢,卻也同時在抑製商人,那麼為什麼我們不能取長補短,在商言商,學學商人的理財之法?”
“所謂善於理財,也不過就是按照百姓的人頭收賦稅罷了,難道還有別的法子不成?”
“誰告訴李大人,想讓國庫充盈,從百姓下手的?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樣如何生財?”華世宜攤手問道。
“你這不是歪理麼?世間萬物,不在朝堂就在民間,既然是國庫空虛,那要錢自然是伸手問百姓要,不取之於民,如何充盈?你若是心存逼迫百姓,那還是趁早死了你這份心吧。”李文忠怒而甩袖。
這時,有一人站了出來,“陛下。”
華世宜凝神望去,正是一直坐在旁邊的魏然,她心裏一跳,不知道這是來發難的還是?
“國舅也有話要說?”司馬淳問道。
“正是,老臣見陛下的二位股肱之臣為百姓為天下謀,心裏也有一番話想說。”
“國舅請說。”
“老臣方才聽了許久,覺得那可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華大人力主官員節儉,省去不必要的開支,讓百姓修養生息,藏富於民,就能逐步改變現狀,是與不是?”
華世宜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隻是其中一項,臣最想說的是,為何不收回先帝放給商戶的權益,將鹽田、礦產國之私有化,統一管理物價,統一貨幣,以皇權至上!”
滿堂嘩然。
有人喜,有人憂,喜的是那些全靠自己本事爬上來,也無田產的官員,他們早就受京官所累,入不敷出,而京官呢?家中的財務大多富可敵國,都是仰仗先帝放的權利,如果這時候陛下要收回去,他們自然不會不肯,隻是以後還有什麼油水?難不成當官的活的還不如那些做買賣過的敞亮麼?
李文忠想了想,“陛下,華大人所言,都是與民爭利,危言聳聽而,我大楚自有上天庇佑,一直以來都與商戶們相安無事,如今為何驟然收回先帝允諾下來的承諾,這不是置先帝於不義麼?”
華世宜並未看他,繼續道:“山澤之利在深山,小民無力開發,若是朝廷廢弛而歸之於民那到了最後也隻是為了富商豪強所獲其利罷了,山海之利,本來就應該由朝廷所管轄,以斷豪強的壓榨百姓,枉顧法度的生財之路,再者說,農業也並非是唯一的生財之道,一切都應該由朝廷來製定規則,而不是任由商戶們抑製朝廷的咽喉,任他們坐地起價,為非作歹,李大人所言到底是我妖言惑眾還是我的話觸犯了您的利益?”
朝堂上爭吵不休,衛卿單手撐著下巴,目光幽幽定在了華世宜身上,她說這些朝政大事的時候,眼神裏迸射出的光芒,是他不曾見過的明亮,她是真的很喜歡。
魏然的話還在繼續,“陛下,老臣覺得……華大人所言極是。”
仿佛是一鍋沸水裏,驟然被冷水衝擊,朝堂上再次安靜了下來,大家都沒料到,這平平無奇的一次朝會,都往一個方向迅速推進,他們冥冥之中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女,仿佛真的能把新法,變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