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華世宜蹙眉。
“你是不是想說，這樣治軍是否太過嚴苛殘酷？我小時候也曾這樣問過，可是從第一代開始，已經延續了數百年，除了喝血，他們剩下的子孫沒有其他活路，而且這支精銳也十分忠於謝家，為了延續血脈，隻能繼續了。”
“這蠱毒看來是無法根除了。”
“沒錯，所以我父親母親才會如此放心，因為有蠱毒，他們俱是天生神力，聽說最全盛的時期，人人都能以一抵十。”
華世宜點頭，“那麼虎牢關當初的疫病是怎麼一回事？”
“你今日聽到的，便是我所知道的全部，隻記得我父親說過，那一批生出來的孩子，眼唇歪斜，完全不是天然畸形，是後期所致，而且這些孩子因為樣貌駭人，有些剛出生就被家裏人拿去燒死活著活埋，能活到這個歲數的，真是老天爺保佑了。”
“那如果青州城的病疫與當初虎牢關一樣，豈不是又要造成當年的悲劇。”
“其實我們現在阻止，也已經來不及了，我想，你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應該讓人去通知李不言了吧？”
“是。”
“魏然不會讓這個消息傳入女帝耳中，我們一走，朝廷就已經落入魏然的手中了，而女帝若知道我沒死，隻會想盡辦法引誘我回去，府上是誰在假裝你？”
“你的人，除非對我很了解，應該看不出來。”
“咱們爹娘呢？你送去哪裏了？”
“你放心吧，他們順著水路而下，到了臨川，就會被韓夜的人接走，有一群江湖人士保護他們，至於舅母跟表哥那邊，我其實還有些擔心的。”
“我們隻要趕在女帝發現前，找到謝家軍，就可以把舅母接過來。”
“嗯，我也這麼想，現在我們還有時間。”
謝容抵著她的額頭，“怕麼？今後可是要隨我吃苦了，也許……也許成了叛逆之臣，要被貼上欺君罔上的牌子，給你的阿翁蒙羞。”
華世宜搖頭，“不怕，我最怕得是失去你，逆臣就逆臣吧。”
謝容一把將她抱了起來，二人躺在這泥土雜草夯實的土房子裏，聽著外頭的熱鬧聲響，謝容的手緩緩貼著她的腹部，“月信快到了吧？趕路會不會很累。”
華世宜臉微微發紅，“沒關係，我現在爬山都不怕，騎馬多墊幾層就好，我不想……不想拖後腿。”
“可我舍不得你受委屈。”謝容低聲道。
華世宜嘴裏發苦，“我不覺得委屈，我大多數的委屈，都是在替你委屈，大概你無法體會我此刻的心情，但我就是替你感到難過與委屈，我覺得你不應該過著這樣的日子，憑什麼他們還能好好地坐在上麵，享受謝家打下來的江山，憑什麼他們奪走了你的父母讓你連說真話的勇氣都沒有，我討厭這世上所有不公平的事情。”
“我知道，我都知道。”謝容覆身上來，“我知道你想說的，但這都不重要了，我從沒有把女帝，魏然這些人放在心上過，他們傷害不到我，唯一能令我暢快的就是他們的鮮血來祭奠我的父母親族，可你是我珍惜的，我把你帶在身邊，我又害怕你會受傷，不把你帶在身邊，我更不放心。”
華世宜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所以，讓我陪著你，我們已經錯過了八年的時光，剩下的日子，我要與你生死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