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一家在路上走走停停遊山玩水,來時是一月的路程,回程愣是走了兩月,回到京城時,已經是白雪紅梅的世界了。
因為公主他們的行蹤保密,所以公主並沒有提前派人去公主府收拾,如今乍然回京,公主府冷鍋冷灶的,公主母女便徑直去了宮裏,皇帝已經讓人把玲瓏閣收拾好了,玲瓏閣的奴才都精,隻說趁這幾日天晴把東西拿出來曬曬,倒也沒人起疑。白霆則帶著蘭玉樹去了白家,都說父母在不遠遊,白霆帶著妻女遠走他鄉,把老娘留在京裏,心裏愧疚的不行,一回京就趕去了白家請安。至於行禮都送去了公主府,給眾人的禮物也都在裏頭,待東西清出來再給眾人送去。
公主一家在碼頭下的船,隨後坐馬車兵分兩路,待一大船的行禮裝了好幾車送往公主府時,眾人才驚覺,寧國長公主一家回來了。
公主母女進宮自然是先去給皇帝請安,看著姿態越發嫻雅清貴的公主和眉宇間平和開闊的郡主,皇帝心中感慨他當初的決定果然沒錯,這趟江南之旅她們定然沒少享受。隻他沒了郡主卻吃力起來,前朝後宮,兒子爭鬥,著實有些心力交瘁,明年才四十歲,公主比他小三歲,兩人站一處跟兩輩人似的。
因此皇帝誇了公主母女兩年不見風采更甚,郡主倒實話實說:“皇舅瞧著可比我出京時老了不少,要當心身子才是,莫要太過勞累。”
是人都不喜歡別人說自己老,但郡主說的也沒錯,皇帝臉色微沉,隨後又順杆子爬道:“你不在,朕少了個好幫手,每日忙的不行,可不就老的快嘛!哪比你日日遊山玩水好不自在。”
本以為郡主又要推辭的,誰知這回她倒是應得爽快:“如今我回來了,皇舅若還信的過我,倒也可以安排些差事給我,隻是如您所說,這兩年遊山玩水詩酒江山,從前那些事兒都忘的差不多,皇舅可還願教我?”
她可忘不了那時被聯名彈劾倉皇出京的狼狽,也忘不了江南時被小小的陳家欺到頭上不敢還手,郡主不是個有野心的人,但她想要安穩富足的生活,就少不了向上爬。
皇帝看了郡主一陣,心想果然逆境讓人成長,她一路順風順水便不知道權勢的重要性,如今受了打擊,也知道發奮圖強了。
公主看著皇帝和郡主間的波瀾,知道這不是自己能插嘴的,便借著向皇後請安的名頭退下了,郡主自然留在了禦書房和皇帝說話。
“這兩年都學了些什麼?”
“能學什麼,左右不過是琴棋書畫更精進了些,先生難道還能教我權術謀略嗎?隻不過這兩年走的地方多了,見識廣了些,明白的也就多了。”
郡主和皇帝一直有書信往來,再說郡主身邊也有皇帝的人,郡主去了哪裏做了什麼皇帝都知道的。
“明白了什麼?”
郡主難得搞了次雞湯:“不就是那幾個字,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我去了海口一遭,那兒可真夠亂的,幫派雲集,時不時的能看到械鬥,官府都管不了,打贏了就是老大。京城這邊,隻不過披著禮儀的外衣,做的事還不是一樣,我不欲做魚肉,就隻能做刀俎了。”
郡主以前信奉的,是抱緊皇帝金大腿,在京城橫著走,現在嘛,靠山會倒靠人會跑,隻有自己做金大腿,才是萬無一失的。
皇帝看著郡主眼中的鋒芒,知道她真的是脫胎換骨了,她以前隻是個有才華沒抱負的懶丫頭,要人家拿鞭子趕她才肯挪個腳。現在知道自己往前走了,算是個好事,但要是太激進了也不好。
“你有這個覺悟不錯,可想好了法子?那些都是老狐狸,不會由著你出頭的。”
郡主淡笑:“皇舅放心,先生教了我兩年,我如今心態平和著呢,再不是當年那刺頭,慢慢來,不急。”
皇帝便沒多說,改變不是嘴上說說,日常生活中才能看出來。
郡主在禦書房呆了近半個時辰才出來,在門口遇到了急匆匆趕來的蕭藝,兩人都停住腳步,兩兩相望,凝視著對方,不過一年半沒見,倒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年半沒見,蕭藝的個子比原來又高了一截,目測有六尺了吧,郡主這兩年也長的快,在同齡女子裏算個兒高的,但也隻到蕭藝肩膀處。蕭藝的臉蛋也長開了些,褪去了些許青澀,更加俊美絕豔,郡主看的晃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