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的死讓蕭蓓萬念俱灰,但她泡在聖河裏時,真的很痛苦,河水從眼耳口鼻中滲入,直達心肺,她無法呼吸,卻又不得不呼吸,每呼吸一口便是更多的河水從鼻喉中湧入,痛苦無法言說。
人到了要死的時候,求生欲是從未有過的強烈,所以在她得救後特丹說這話,她又心痛又感動,感動他願意原諒她接納她,心痛她死去的兒子,如果他還在,他們的家庭會有多幸福,為什麼要在她失去親情後才得到愛情,在兒子夭折的情況下聽到了丈夫的表白,真的不那麼動聽。
可就算他們願意摒棄前嫌,有些事情永遠橫在他們中間,特丹的一個妾室過來看她,問她有沒有和娘家人通過信,大梁和瓦剌開戰,她的父母會怎麼樣呢?
這件事情,她一直都不敢想,她自身都難保,也無法回到大梁,但她覺得,父王是皇帝的親兄弟,隻要父王不犯上作亂,就算皇帝再不滿,頂多是申飭他,大不了像五叔那樣被降爵軟禁,總不會有性命之憂的。
但那妾室突然說起,她便有了不好的預感,當時嘴上要強,不肯向那妾室打聽,便去向問了特丹,知不知道她父王母妃的情況。
特丹以為她已經知道了,便也說了,“是雲達告訴你的嗎?我有一次在她那裏喝多了說漏了嘴,她故意說來氣你的。你節哀,養好了身子,以後有機會我帶你回去拜祭。”
“他們……已經過世了嗎?什麼時候?”說這話時,她的嘴唇都在顫抖,那是她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啊!
“就在你嫁過來兩年之後,你的父王牽扯到趙家謀逆的事情裏,被你的皇帝叔父下令貶為庶人終身圈禁,不久便服毒自盡,你的母妃也殉情了,還有你的祖母也跟著去了。”
這些事情沒有人告訴她,她身在瓦剌,大梁的監察寮,身邊的陪嫁親衛,都是皇帝安排的,不該知道的事情不會讓她知道,特丹也不知道,是前次帶兵出征才聽說了,但也沒有告訴她,隻是在妾室房裏喝酒時不小心說漏嘴了,沒想到這些女人心思這麼多,在她喪失兒子大病未愈時說起這事讓她心痛。
她是很心痛,可她什麼都做不了,她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她該怎麼辦,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特丹說還有他,可他微薄的愛情根本治愈不了她的心傷,不說別的,就說他身邊那些妾室,她就忍不了,就算她不是大梁的郡主了,她也忍受不了和別人共侍一夫。
他們是沒辦法和解了,但漫漫人生,總要有活下去的信念是不是,她的信念就是複仇,她打聽了趙家的謀逆案,知道又是蕭家寶和蕭藝的手筆,他們踩著那麼多人的屍體成親,他們睡得著嗎?她這輩子的痛苦都是他們造成的!
聽說蕭藝去了燕城為帥,特丹親自帶兵出征,他等了很多年的機會,就是此刻,這一回蕭蓓也要求跟著去,她想去看看大梁的國土,想讓那對夫妻跪在她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