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靈將朱芽的衣裳拿到留香院，認真地伺候完她更衣後，便心急火燎地要回去。
“你急什麼？二夫人要我點茶，需有人打下手，你就在這裏陪著我吧。”朱芽使喚她時，還真不客氣。
采靈就是有一千個理由，也脫不了身。
她隻好耐著性子站在朱芽旁邊，看她慢悠悠地點火焚香，再用文火烘烤茶餅，茶臼碾茶，再用茶磨將研成細粉。
水還未燒，就花費了半個時辰折騰這些，采靈悶得都快要睡過去。
這時，采蒟進屋，端來一盆清水，道：“這是姑娘待會要用的點茶的水，都是按照姑娘的要求，取得最清澈清甜的泉水。”
這是柳氏事先說好的暗號——秦昭陽已然得手。
“采靈，看你昏昏欲睡的樣子，想來也是不懂點茶之道。罷了，留你在這裏也是煞風景，快些回去伺候展姑娘吧。”
“是。”
采靈如同刑滿釋放，連蹦帶跳地跑走了。
朱芽還是一板正經的繼續點茶，沒人打下手，她做得熟練又穩重。
柳氏看了又看，最後感慨道：“你跟你娘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太瘦了些，若是能再長點肉，便是你娘當年的模樣了。”
朱芽並未停手，她抿嘴笑笑，道：“有柳婕照顧，芽兒隻住了一日，便胖了一圈呢。”
“你這小嘴，比你娘的還甜。”
朱芽默然道：“可惜我娘沒有柳姨有福氣……我未出生便沒了爹，人人都道我克父。我娘又因我難產而死，我便成了克母的不祥之人。還在繈褓中，我便被人遺棄，幸虧舅舅不嫌棄，收留了我，可是……”
“你舅舅就算是有心要護你，他到底是個男人，不可能整日守在府裏關心你的衣食住行。你舅母也不是個好相處的，其他姨娘哪個不是如狼似虎地盯著你……唉，上回收到你托人送來的信……”
“如果沒有柳姨相助，芽兒此刻恐怕就成了一個花甲老頭的小妾了。柳姨對芽兒有救命之恩，無論柳姨要芽兒做什麼，芽兒都肝腦塗地，萬死不辭！”
朱芽說著說著，跪倒在柳氏腳邊。
柳氏急忙將她拉起，“當年若不是你舅舅收養了你，我便要將你接到秦府養著的。你娘與我情同姐妹，她死前再三懇求我照顧你，奈何你被你舅舅收養，我亦不好插手。好不容易盼著你長大，以為你舅舅會為你說個好婆家……唉，這些事都不提了……”
“柳姨，其實您可以信任芽兒的。芽兒願意為柳姨奔走！”
柳氏抿抿唇，猶豫不決。
秦依依到寧王府學規矩後，她身邊少了個可以商量事情的主心骨，有什麼事隻能自己琢磨，難免不細致。
方才她見朱芽故意弄濕衣裳，又想方設法地將采靈留下，便知道她已經猜出客房在發生什麼事。
柳氏對朱芽的聰慧是又驚又喜，又怕又愛。
“你這孩子，與你娘一樣蘭心慧質。以前我和你娘還是姑娘時，便是你娘處處教我，待我比我親姐還親。”柳氏拉著朱芽的手，輕輕地撫著她的手背，“你在你舅舅家吃的苦，柳姨在秦府都吃過，柳姨無論做什麼，都是不是為了自己……”
“芽兒知道，柳姨都是為了承睿哥哥和依依姐姐。”
朱芽反握住柳氏的手，肯定地說：“柳姨放心，隻要芽兒在秦府一日，便要為柳姨精打細算一日。柳姨心中所想，便是芽兒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