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麵色，因為最後一句話，漸漸變得紅潤起來。
他心底有一絲小小的驚喜——他的女人，最終還是愛他的，而且隻愛他，無怨無悔的隻愛著他。
“母親總說，玄影教是您的左膀右臂，隻是有了誤會才會鬧得這樣不堪。隻等我大了些，繼承了她的事業，便能帶著玄影教重新回到您身邊，讓你相信她和玄影教眾人的忠心和真心！”
皇帝思忖片刻，才問：“這次，你用的是玄影教的人？”
“是的！母親經曆過第一次生死後，決定積極麵對，不再躲藏。她利用聖女的身份，集合了一些仍然相信她的舊部，開始重振玄影教。所幸，在她第二次去世前，有了些成效，我才能順利地接手。”
“你母親她……後來……第二次是怎麼死的？”
“這應該問您啊，父皇！不是您一直派人追殺我們嗎？”
皇帝並不吃驚。
他確實派人追殺過他們母子，可那隻是最初，到了後麵，他已撤了追殺令，可江湖還有人繼續執行。
這正是他讓影衛去查的其中一件事。
皇帝沒有解釋，便是默認了這件事。
君凰羽眼中冒著熊熊大火，幾乎要把整個皇宮點燃。
皇帝歎了口氣，又問：“她臨死前，到底說了什麼？”
“兒臣沒有騙父皇。”那些話，君凰羽重複過，他不想再重複。
皇帝極為不悅，但又無可奈何。
他對君凰羽，始終還是有八分內疚的。這份內疚，在很多時候，令君凰羽在眾皇子中顯得與眾不同。
他們父子並不親近，可他為他擋煞，不爭太子之位，遠征北境九死一生之後卻不爭名奪利，他仿佛天空中飄蕩的一根羽毛，皇帝的風往哪吹，他就安然地往哪飄，當真像是聽從了他母親的遺言——生為兒臣，理應為父母分憂。
君凰羽說完這些往事後，從懷裏掏出一個虎符，“這是西北大營的虎符，兒臣交還給父皇。”
皇帝接過，將這枚虎符與自己隨身攜帶的虎符比了比，是真的。
他有些愕然地看向君凰羽，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得虎符者，將軍也。
隻要君凰羽存了別的心思，拿了虎符，便能調動西北大營的兵力。此時端王正在鬧事，說他才是真正的皇帝，君凰羽若帶著西北大營的人跟他一起造反，他的皇位……
皇帝一想到這裏，隻覺得後頸嗖嗖的涼。
他趕緊將這枚虎符藏進了懷裏，咳嗽兩聲，正要誇獎一下君凰羽，他卻轉身要走。
“朕……自會為玄影教正名，隻是時機不對，還需再等等。”皇帝說。
君凰羽這才停下腳步，反問皇帝：“父皇現在相信玄影教沒有謀叛之心了？”
其實，父子倆心知肚明，君凰羽問的是你不會再卸磨殺驢了？
“朕……相信你的母親。”
君凰羽在心底狠狠地啐了一口——我呸！若是信，當初母親就不必被逼得逃離皇宮了！
“你且先回去吧，西北大營從將軍到伍長都被人揪了個精光，那裏不能沒有主事的。你先守著，代管幾日，等朕這裏理順了再說。”
這樣的小恩小惠，君凰羽不在乎。
可為了大局著想，君凰羽還是答應了。
他跨出議事廳高大的門檻時，向上伸了伸雙臂，用力地吸氣。冰冷的帶著雪味的空氣猛地灌入肺中，令他更加神清氣爽。
是的，他的母親在第二次死前，確實說了許多話。他告訴皇帝的是一部分，另一部分，他深藏心中。
母親說，這個天下是她和玄影院幫皇帝拿下來的，也是她為了君凰羽打下來的！她要君凰羽回去，拿回原本就屬於他的一切，為玄影教，也是為了君凰羽自己，更是為了她。
母親還說，兵不血刃才是上上策！你想要什麼，讓對方心甘情願地給你，神不知鬼不覺的，才叫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