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鴻知趕到刑部時,君凰羽已吃完了早飯,還喝了兩杯熱,正端著卷宗看得津津有味。
“姐夫!”屋裏沒有旁人,君凰羽見著曲鴻知,大大咧咧地喊了他一聲。
曲鴻知不以為忤,反而倍感親切。
眾人都是附馬前附馬後,他這個刑部郎中在別人眼裏,不過是沾親帶故得來的便宜。人人不是嫉妒,便更加輕視他,麵上客客氣氣,實則誰不罵他是吃軟飯的草包。
相較於君凰羽的坦誠和直爽,曲鴻知更覺得他是個好妻弟。
“我來晚了。”
“是我來早了。”君凰羽拉來一把椅子,“姐夫請坐。”待他坐下,君凰羽開門見山問道,“四皇姐可有什麼交待?”
曲鴻知怔怔,旋即笑道:“紫金王說話當真是不拐彎。”
“姐夫這樣喊我,可就生分了。”君凰羽也跟著笑笑,“君子騫勾結叛黨,弑君未遂,按律當誅。他當場招供,有父皇作證,刑部審問不過走走過場。姐夫遲遲沒給個定論,應是在想,如何保住宸兒和垂愛吧。”
曲鴻知歎氣,“垂愛已過繼到你四皇姐名下,不用受牽連也是說得過去的。可是宸兒……”
“宸兒到底是父皇的皇孫,四皇姐若是去父皇那求個情,應是可以留他一條性命的。”
曲鴻知為難地看著君凰羽,緩緩搖頭。
“難保住垂愛,已是難得,宸兒怕是難了。”
君凰羽在心底嗤笑一聲,心道,這老東西當真狠心,連皇孫都不放過。他定是害怕宸兒長大之後,他遲暮之年還要被皇孫報仇害死吧。
“姐夫,我有辦法保住宸兒!但我有兩個條件!”
曲鴻知就喜歡他這樣直言不諱,“你說!”
“我要親自審問崔至凱,不能有旁的人!”
“行!”
“另外,我要君子騫五馬分屍!”
曲鴻知愣住,遲疑地問了一句,“五馬分屍?”
“是的。”
“按律是斬立決……淩遲或者鳩毒都可以……”
“不!我定要五馬分屍!”
曲鴻知不明白君凰羽為何如此執著五馬分屍,可一想到順安哭腫的眼睛,就不再堅持,“好!五馬分屍就五馬分屍!明日我就遞上折子去!”
“謝謝姐夫!”君凰羽站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拍了拍曲鴻知的肩膀,“姐夫,咱們去大牢提審吧。”
不知為何,曲鴻知打了個冷顫。
此時君凰羽的眉眼間浮現出一絲寒氣,冷冽如冰,陰惻惻的,帶著幾分古怪。這神情,竟與皇帝如出一轍,而皇帝有此神情時,往往都帶著死亡氣息——今天就算不死人,明日也保不準誰會死得更慘!
兩人來到刑部大牢後,他們二人很有默契地分頭行動。
曲鴻知來審君子騫消磨時間,君凰羽氣勢十足地來到崔至凱的牢房裏,喚人將他綁到了架子上,燒旺了爐盆,將烙鐵擱在上麵燒,自己則坐在寬大的酸枝木椅上,將雙腿翹在前麵的小茶幾上,哼著小曲,吃著茶。
他不問,崔至凱自是不說話的。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君凰羽青天白日進來的,眼下天已全黑,他還是一個字都沒問,隻顧著自己吃吃喝喝睡睡,翻著坊間的小黃冊子看得津津有味,偶爾還說給崔至凱聽。
崔至凱從最初的“大不了一死”到後來的“他到底想幹嘛”,再慢慢地變成“難道他有什麼陰謀”,最後演變成“求求你問我吧”。
六個時辰過去了,君凰羽打了個嗬欠,又伸了個懶腰,“鐵木,咱們走吧!聽說端王就藏在青樓裏,咱們正好喝個花酒,順便把他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