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我講的龐氏騙局事件,二叔明白了那個“能人”的把戲,他擔心村裏再有人上當,就匆匆趕回了村子。
當天晚上,李家村的每家每戶都收到了二叔的警告,如果誰給侯家坡的能人投錢,就將被開除出李氏宗族,且死後人不能入祖墳,牌位不能進祠堂。
在當時,對於多數不識字的村民來說,死後不能進祖墳和祠堂是一種非常可怕的事,這很容易讓他們聯想到孤魂野鬼。
錢,固然可愛,但與做孤魂野鬼相比,舍去也罷。
當然,二叔作為代理族長,是完全擁有這個權力的,對此沒有人懷疑。
此後的多半年時間,盡管附近十幾個村子的人都將手裏的錢交給了侯家坡村的能人,據說總額超過了一億,但是其中沒有一分錢是我們李家村的。
期間聽老光棍老杜說,曾有一家媳婦以娘家兄弟之名,將自己的錢投了進去,結果透露了風聲。二叔當下就叫來那家的男人罵了個狗血淋頭。那男人不敢多說半句,回去就將那自作聰明的媳婦打了一頓,並且當天就取回錢。
馬三到我們村子時,二叔已經被縣紀委叫去了近一個月。也就是在這一個月裏,事情發生了變化。
二叔在村子裏時,村裏沒有人敢違背他的禁令。但他前腳一走,後腳一些心眼活的人就開始搞小動作了。
實際上,這些心眼活的人是受那位“能人”的支使。
在附近數十個村子裏,我們李家村是公認的富裕村,絕大數村民不但蓋了小洋樓,手裏還有可觀的存款,這很是讓那位能人眼饞。
盡管如此,二叔的厲害和李家村後生的威名卻令他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如果弄不好,他就會以欺騙之名被打個半死。
後來他聽說二叔被查了,要倒了,這才又動起了心思。
二叔不在,村裏人失去了主心骨,也沒有了緊箍咒,哪裏經得起這些專業騙子蓄意地勾引,僅僅兩個星期,多一半的人都積蓄扔進了能人設下的“聚寶盆”。
馬三在外闖蕩多年,自然知道這“聚寶盆”騙人把戲,眼睜睜看著村民即將被騙,自然心急火燎,坐臥不安。
他不是我們村子的人,說的話自然沒有人聽,想象二叔那樣以威嚇的手段勸誡已深陷騙局之中的村民,基本不可能。
怎麼辦?他可是打著給二叔幫忙的名義來的,總不能無所事事吧!
幾經思慮,馬三再次去了縣裏見了二叔,同去還有幾個族中有威望的人。
第二天,二叔家的門口支了兩張桌子,門上貼了一張告示。
桌子前坐著六爺和會計信義、出納青青,豹子和民兵連長土娃像凶神惡煞一樣站在桌子旁邊,老光棍老杜則在桌前桌後忙活著。
青青就是老杜從西安娶來的那個妖豔的女人,因為村委會主任二叔被查,前任出納也被停了職,作為村裏學曆最高,又有相關工作經驗的村民,青青被推到了出納的位置上。
當然,現在的青青早就脫去了當日的妖豔輕浮,成了地地道道的,既樸素又純良的村家婦女,但從她那閃爍著靈動的眼神中,還是可以看出她的精明,她的睿智,她的與眾不同。
看著自家媳婦在人麵前露臉,打了半輩子光棍的老杜興奮的不得了。他主動承擔起了端茶倒水的工作,並向每個來人講解告示上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