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之大,極致通達者不過三五人;江湖說小,億萬黎民皆是有血有肉。
可是作為冷道的母親,在見過冷道年少時候的場麵後,這位三千年前名響中域的奇花神女卻恍惚了。
冷道這二十多年,究竟是行走在高山之巔、還是困擾在低穀之中?
歸塵大殿外、不知不覺中天色早已大亮,溫煦的陽光將歸塵大殿的青色幽然與墨色廣場的浮萍古樸映照的黯淡了幾分。
可踏出大殿、鍾離靈卻覺得身子骨都開始泛冷。
身後、看到妻子雙眸通紅的環顧著漫漫廣場,炎天之主為妻子披上了一件白霞紗衣。
“覺得不舒服?”
摟著鍾離靈的纖細腰肢一步步朝著廣場之外行去,炎天之主柔聲詢問其妻子。可當炎天之主話音落下、鍾離靈卻驀地止下了腳步,隨後抬眸、滿眼恓惶的盯著丈夫。
“以往道兒所經曆的一切,都是天意注定的嗎?”
怔怔望著炎天之主,鍾離靈哆了哆有些發阻的鼻息,甕聲甕氣說道。
“這個…是的、”
不敢去看妻子投來的眼神,炎天之主垂目道。
“與俗世之人所要經曆的一切有所不同,從道兒作為天道者誕生下來的那一天起,他所要經曆的都是他的命運無法躲避的。”
“不過…”
炎天之主話落、伸手將鍾離靈肩膀上的紗衣係的緊實一些。
“這對道兒也並不是壞事,最起碼日後他無論麵對什麼對手,也從來沒有心生過半分怯弱不是麼?”
炎天之主這樣安慰起鍾離靈。
“可他究竟經曆了些什麼啊?”
丈夫話罷、鍾離靈垂下眼眸複雜望著腳下的青色玉石廣場,這句話並不是在詢問炎天之主,就好像在自言自語的喃喃歎息。
“道兒以後會很幸福的對嗎?”
清風流淌過這對夫妻的身側,紗衣隨著風動傳出沙沙的聲響,隻見鍾離靈很不爭氣以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淚痕,最後對炎天之主詢問道。
“會的、”
“為夫保證、”
炎天之主溫柔笑道,隨後輕輕將妻子攬入懷中。
他見過眾生流離失所,也見過眾生悲歡離合、人生苦短,撇開他是冷道的親生父親不談,哪怕是作為一個局外人,他也知曉鍾離靈作為一個母親,在得知自己的孩子在她所不知道的曾經、經曆的盡是些生死血殺之事時會是怎樣的反應。
這種事情、隻要擁有母性之人,又有誰能避免?
“喏、為夫答應你,若是影兒丫頭在太古界中懷有身孕分娩,為夫讓你進入其中為孩子接生如何?”
知曉妻子心緒不佳,炎天之主也是淨想著如何讓鍾離靈高興起來了。
“真的嗎?不是說靈兒不適合接觸太古氣麼?”
炎天之主話落,鍾離靈這才抬起頭不確定的問道。
“辦法總歸是有的,再者靈兒若是真想念那個小東西的緊,大不了為夫再讓他和影兒丫頭的神識之體來到這裏就是了。”
炎天之主再是輕柔笑道。
“不要了、”
孰料炎天之主話音剛落,鍾離靈卻緊忙搖頭。
“沒看到這些片段之前,你這混蛋怎麼不讓兩個孩子回來啊?”
鍾離靈輕輕拍打著炎天之主的胸膛,可就是拍著拍著,人兒又是哭出聲來。
“我們虧欠道兒太多了。”
懷中、這已經不知是鍾離靈多少次哭出淚水打濕了丈夫的胸膛衣襟,甚至連炎天之主也記不得自鍾離靈在歸塵大殿中哭出聲的那一刻起,妻子已經說多多少次他們有愧於冷道了。
虧欠也好、良苦用心也罷,有些事情放在先前去說,的確並非時機呐!
“他會理解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為夫還在靈兒身邊啊,放心吧。”
廣場中央、輕拍著妻子的後背,炎天之主那雙眸子環顧著這片他打造許久的炎天之城、鍾離靈哭泣的聲音越重,炎天之主的眸色就越是黯淡。
是為了冷道?
確乎不知咯。
……
太古界、上古世界、西北域、
無人相擾、冷道與離傾影二人倒是閑得了幾分逸致,當然、每次辰時醒來見冷道總是先她睜眼,眸色不知縈繞著什麼心思時,離傾影也清楚冷道遠不是她所看見的那般風輕雲淡。
青峰山巔、青石上冷道盤膝而坐。
“冷公子想什麼呢?”
知曉冷道鍛煉肉身已經完畢,趁著溫潤時光,一身黑暗勁裝的人兒站在冷道身後緩緩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