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兒是被一口極苦澀的湯藥嗆醒的,睜開酸澀的雙眼,西門羽正抬著她的後腦勺灌藥呢。
確實是灌藥,沒來得及咽下去的藥順著嘴角往下淌,中衣上全是棕色的湯藥痕跡。
錦雀一臉著急地站在邊上,“姑爺,要不錦雀來吧?”
西門羽回頭一個眼刀,嚇得錦雀立刻耷拉著腦袋不吭氣了。
李婉兒這口藥沒咽下去,西門羽又灌上了,李婉兒用舌頭抵住碗邊,死活不肯再喝了。
西門羽一點憐香惜玉的念頭都沒有,使勁又灌了一口。
李婉兒張嘴想罵人,一鬆開藥碗,結結實實地喝了一大口,終於將這碗藥喝完了,脖子上淌了得有一半。
李婉兒聚聚神,“這是誰開的藥?”
不知道那日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怎麼軟綿綿的?
西門羽頭也不回將藥碗遞給錦雀,“那一碗也可以喝了。”
李婉兒立刻抗議,“我喝不下了。”
西門羽沉了一張臉,“這是藥,難道是糖水不成?喝得下也要喝,喝不下也得喝。錦雀,端來。”
錦雀磨嘰了一會兒,“姑爺,老夫人那邊有事找呢,小姐這邊就由奴婢來伺候吧?”
西門羽冷笑一聲,“怎麼,看你小姐醒了,這是打算跟我對著幹了?”
錦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姑爺,這次小姐以身涉險都是錦雀的錯,要打要罰錦雀都認......小姐她才醒過來......”
李婉兒皺著眉頭,“西門羽......”
西門羽自己去取了身後的藥碗,“娘子,來,喝藥。”
剛才的藥太苦了,李婉兒搖搖頭,“不行不行,我得緩一緩,錦雀給拿點蜜餞子來。”
西門羽冷喝一聲,“錦雀自己去領罰,你也不用在這裏看著了。”
錦雀哀怨地站起身來,低眉順眼地答應著,“是,錦雀告退。”
偷偷給李婉兒遞了個眼色:小姐,你自己小心啊。
李婉兒大為震驚,這是怎麼了?
還沒震驚完呢,嘴裏立刻被塞進一隻湯碗,西門羽一點沒留情地往嘴裏灌藥。
這一碗比剛才那一碗還苦,李婉兒更咽不下去,使勁搖頭不想喝。
可西門羽力氣太大了,還是灌下去不少才鬆手,“看來真是好多了啊,都有力氣掙紮了?牛郎中的藥還真是藥到病除啊,待會兒就讓他加量。”
吉良哪裏有個姓牛的郎中啊?這是開的什麼藥方子,怎麼這麼苦?
李婉兒記憶斷了篇,脾氣卻沒好轉,“西門羽,你對我有什麼成見,直接說出來,用不著這般折騰?”
西門羽臉上本就難看,聽了李婉兒這句話,“嗵”地一聲將藥碗慣在桌上,臉上更是一臉怨婦樣,“我有什麼成見,我敢有什麼成見,你李婉兒最是本事了得,什麼都能自己應對自己處理,我能有什麼成見?”
李婉兒皺眉,“西門羽,我現在身體不太好,我不想跟你吵架,你把錦雀叫來。”
“哼,錦雀,這種護不住主子還盡給主子招麻煩的奴婢,咱們西門府養不出來,得你娘親自己罰她。”
李婉兒愣了一下,“我娘罰錦雀?”
李鄭氏從來都是軟弱的人,當初李家叔伯如何欺負孤兒寡母的也不見她反抗一下,她會罰錦雀?
“這次罰了,下次才知道長記性,不要以為有幾個小錢就能隻手遮天。”
李婉兒聽得沒頭沒腦,“西門羽,你要是愛跟我說話你就好好說,你要是不愛說,我也不求著你說。我娘為什麼罰錦雀?我娘怎麼會罰錦雀?”
西門羽滿臉不高興,這次表現得相當明顯,“李婉兒,我生平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蠢的女人!”
“西門羽,我從來沒求著你來照顧我,你不樂意,你可以走。錦雀不在,春桃夏荷也可以照顧我。”
西門羽“謔”地一聲站起來,“李婉兒,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你以為這世間就你一人聰慧機敏,其他人都在你的計算之中是吧?你以為買得幾個身手敏捷的人,就可以對抗尚書府了?你以為自稱尚書府的人,就一定是尚書府的?”
李婉兒給他罵得沒頭沒腦的,“西門羽,你今天吃錯藥了?什麼尚書府不尚書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