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腳步踏碎了落在地上的光,走進這才看清黎絳身旁是一堆打碎的實驗燒杯。
隻不過此刻都染上了斑斑血跡。
黎絳手中還緊握著一片碎玻璃,玻璃鋒利的刃劃破了她的手心,鮮血一滴滴的墜下,滴在光潔的地麵上,洇開。
“很抱歉,我不小心打碎了這裏的燒杯。”
她輕輕的說著,好像真的飽含歉意和委屈,可糯軟聲音已經因為失血而有些無力。
霍斯彥的臉色鐵青,想要上前製止住她的行為,又擔心黎絳激動會傷害到自己,隻好盯著她,危險的命令道,“我再說一遍,把玻璃放下!”
她後退了一步,恍若未聞。
抬起頭,黎絳借著微弱亮光與對麵男人愈加冰涼的目光相對,她笑了,抬起了一隻手,那隻手亦是傷痕累累,手指無力的往下掛,血珠沿著指尖一滴滴的墜下,失去了溫度,透著無望的悲哀。
“還要嗎?”她輕聲問道,眼眶無神的好像失去了靈魂,“我的血……還要嗎?”
霍斯彥身軀一怔,繼而一股子疼痛席卷全身,他咬牙,剛要上前一步隻見黎絳激動的後退,“別過來!別過來……”
“黎絳,傷害自己永遠都是最愚蠢的行為。”
“那麼被深愛著的人所傷害呢?”黎絳說著癡癡的笑了,閉上了眼睛,手再次握緊,讓玻璃刃更深的刺入皮膚,這些傷口對於如今的她而言根本構不成太大的傷害,但疼痛確實曾經的數倍。可是,身軀再痛苦也比不上心頭的一絲一毫。這種隻出現在電影鏡頭中的磨人煎熬,她終於感受到了,“原來我對於你而言隻是一支藥劑,一個取之不盡的血庫。”
“你想要這樣,我就偏不讓你得逞。”黎絳輕喃著睜開了眼睛,將手中的玻璃架上了脖子,欲要劃下動脈的瞬間,霍斯彥抓準時機驀地衝上前,他的速度自然快過她的,大手精準有力地掐住了她血流不止的手腕關節。黎絳本來就沒剩多少力氣了,即使是在異化後她的力量也比不過霍斯彥的,更何況又是現在?
瞬間,她隻覺得握著鋒利的手心麻軟,一點勁兒都使不上來,緊接著手中的玻璃片“嘎啦”掉落在地,又碎成了幾小片,一地的狼藉像是在嘲笑著黎絳連區區自殘都是這麼的無力。
“藥劑,利用?原來你就是這麼想我們這十幾年的!” 霍斯彥稍稍用力將她整個人扣在懷裏,大手緊緊將她兩隻手固定住。他如同地獄撒旦般整個人壓下來的氣息都是冰冷的。他目光涼得如午夜月色,見黎絳在懷裏還想掙紮,手更是再度用力沒有一點心軟,傷口的崩裂讓黎絳痛得整個小臉都扭曲的變了形,胳膊擰不過大腿,她終於放棄了掙紮。
但是肢體的禁錮讓她的憤怒來的猛烈,抬頭,一雙冰冷的眸子像是瞬間點了火!
“霍斯彥,你到現在還想瞞著我嗎?”
“研發eol是有原因的,我——”
“原因?你是想要改變世界還是利欲熏心?!”黎絳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這麼多年,你的話有幾句是真,幾句是假!”
霍斯彥沉默不語,眉頭緊蹙顯得淩厲,一道深邃目光凝視著她因怒火而更加動人的小臉,卻終究不能說出原因。
eol雖說是霍老同意讓他作為撫養黎絳而去研發的前提條件,但是這支藥的核心概念卻已經設想的長達百年。不止是霍老,更是往上幾代霍家人所畢生追求的科研,雖說想來有些病態瘋狂,但這是他作為霍家獨子必須背負的擔子,他雖然無奈,卻不能去駁斥,隻能盡力而為之。
但是黎絳並不知道原因,隻覺得男人的沉默讓她更加悲哀,搖頭緊緊抿唇,紅棕眸底深處沁出驚悚徹骨的猩紅,“就連白茶都是你排到我身邊監視我的眼線,你讓我還怎麼相信你?”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像是柳絮落地,有些含糊的話語又伴隨著好似癲狂的笑意。
霍斯彥被她的笑容刺痛了眼睛,卻隻能四兩撥千斤的回答,“我這麼做都是事出有因。”
“哦,是嗎?”黎絳看著他,搖了搖頭,“可是我不知道怎樣去相信了。”
她雖然心底清楚當年他在路上救了她是個意外,但更加了解他會收養她絕對不會是個簡單的想法。在想起一切後她也以為他當年的收留不過是因為霍家顧念她母親的舊情,又或者是霍老殺害她養父母後他的惻隱和愧疚?可惜她終究還是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