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啊,他、他……”霍嬗愣了愣,隨即磕磕巴巴地說道:“他每天就是按時上朝準點回家,偶爾回來晚點都會打發人跟嬸母說一聲,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是沒有,還是你不知道?”霍去病不想懷疑兒子,可霍嬗的表情,真的經不起推敲。
霍嬗皺起眉頭,又努力回憶了下,肯定道:“我看到的時候沒有,沒看到就不知道了。”
霍去病無語地挑了挑眉,就當自己什麼也沒聽到,打算見到霍光時親自對他進行盤問。
察覺自己完成任務不利,霍嬗想方設法進行彌補,終於又被他給想起一點:“沐休的時候,小叔常去太子宮,可是……小叔和太子表叔不是從小就很熟嗎?這個不算是異動吧?”
沐休?霍去病靈光一閃,今日不就是沐休日嗎?霍光去了哪裏?太子今日可不在宮裏。
原本,霍去病送回來的信裏說的是明日才會到,劉據就趁著沐休日去了位於城南的博望苑。當時皇帝還跟霍去病說,要是太子回宮聽說他提前到了,肯定會鬱悶的,他怎麼偏偏就不在宮裏呢。
莫非……
霍光也去了博望苑?
想到這種可能性,霍去病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嚇得霍嬗不禁打了個哆嗦。
與此同時,身在博望苑的劉據接到消息,正懊惱地直跺腳,他什麼時候出宮不好,偏在今日。
霍光尚不知兄長已經抵京,茫然道:“殿下,宮裏有何急事?”前世,皇帝給太子修建博望苑是在他二十歲加冠以後,今生可能是見他表現不錯,把時間給提前了,足見對太子的信任和看重。
“去病哥哥提前到了!”劉據說著把竹簡遞給霍光,同時吩咐人下去備馬。
“兄長這就到了?”霍光的驚喜程度明顯不及太子,語氣中隱約還有點驚嚇的意味。
“嗯。”欣喜不已的太子殿下忽略了霍光罕見的緊張情緒,他急著趕回宮去。
霍光默不作聲,見劉據抬步要走,一把拉住他,問道:“你想好要怎麼說了?”
劉據不解其意,愕然道:“有什麼特別的事情要告訴去病哥哥嗎?”霍光還好,前幾個月去了朔方,跟去病哥哥見過了,他卻是整整四年沒有見到他了,要說的話多得不得了,哪裏還需要想。
見劉據真忘了,霍光隻得提醒道:“你不怕兄長問起我們的事?你想好如何回答了嗎?”霍光敏銳的直覺告訴他,隻要一見麵,兄長第一件問的肯定就是這件事,然後他就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劉據聞言一頓,片刻方道:“我不是說了嗎?去病哥哥問起來,你往我身上推就好。”
那樣他會更想揍我一頓的,霍光默默在心裏想了想,可也想不出什麼兩人可以不回去的好理由。再說就是想出來了也沒用,隻看太子急迫的表情就明白,他是多麼渴望能盡快見到兄長。
於是霍光笑了笑,平靜道:“阿據,我們快回去吧,有事見到兄長再說。”
劉據滿意地點點頭,在他耳邊小聲道:“子孟,你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隻要有他在,去病哥哥應該不會對霍光怎麼樣的,反正他就快要與長姐成婚了,估計也沒多少時間管他們的閑事。
言罷,兩人匆匆出了博望苑,帶著隨從策馬往冠軍侯府而去。
出乎霍光意料的是,見到他與劉據雙雙出現,霍去病並未雷霆震怒,而是平靜地問了句:“阿光,你可是想好了,此生再不會改?”他的語氣很隨和,落在霍光耳裏卻是嚇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縱然如此,霍光仍是鼓足勇氣,強迫自己與兄長對視,然後一字一句地回道:“是的,我心意已決。”曾經,他什麼都得到了,也什麼都失去了,重來一回自然不會做出錯誤的選擇。
“記住你今日說的話,如果你忘了……我的劍會幫你記住的!”
“謝兄長提醒,我不會忘的。”隻聽霍去病說的話,霍光覺得他更像是劉據的親哥哥,還是弟弟即將被人搶走很不甘心的那種,自己如果不是他的親弟弟,下場會是什麼樣真是有點不敢想象。
隔壁屋裏,霍嬗一邊陪著劉據下棋,一邊不解地問道:“小叔,你是專門來看阿翁的,怎麼他關起門和叔父說話,卻不陪你呢?”他們兄弟什麼時候敘話不好,太子表叔多難得過來一趟啊。
劉據笑著落下一子,淡然道:“小嬗兒莫急,他們很快就會說完的。”其實,他也很好奇霍去病與霍光的談話內容,可惜他們都不要他聽,太子的權威也不能用在這等小事上,隻好認輸了。
反正去病哥哥和子孟的武力差距是擺在那裏的,為了不發生兄弟相殘的慘劇,去病哥哥必然不敢對子孟動手,稍不小心下手重了,後果不堪設想,至於兄長教訓弟弟什麼的,那不是很正常嗎。
霍嬗想想也是,遂不再糾纏此事,而是向劉據說起今天發生的另一件新鮮事:“小叔,你知道嗎?無慮姑姑快要嫁人了。”想起秋神醫早些時候的可憐模樣,霍嬗就忍不住樂不可支。
“無慮!她看上哪家公子了?”論及對衛無慮婚事的關注程度,劉據絲毫不輸他舅舅和姑姑,他甚至可以說是世上最希望她得到幸福的人,可礙於曾經拒婚的現實,他對此事又不好太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