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垠的銀白。
這裏是滄溟山雲上天宮最荒涼的地方——冰牢。
冰牢的下方設有一個巨大的鎖靈陣,所有的靈力法術到了這冰牢中都會失效。
韓月歌抱著雙膝坐在角落裏,一動不動,身影幾乎快要與這無盡的銀白融為一體。
冷。
寒氣化作凜冽的刀風,寸寸撕裂著身上的肌膚。
韓月歌渾身不可抑製地抖動著,唇瓣在寒氣的冰凍下,失去血色。
她是草木精怪,天生對寒氣敏感,鎖靈陣又鎖了她所有靈力,讓她無法運功取暖。
她快要凍死在這個冷冰冰的地方了。
她的意識昏昏沉沉,小聲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席初一定會來的。”
席初還要拿她做李玄霜的藥,不會輕易叫她凍死在這裏,損壞了藥力。
“叮叮當當”的聲音響起,引起韓月歌的注意,韓月歌哆哆嗦嗦站起,撲到鐵門前。
看到鐵門上纏繞的紫色電光,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
鐵門上布了雷係術法,做草木的,最怕雷電了。
過了一會兒,鐵門打開,走進來幾道人影。為首的是個美豔的女子,名叫虞九娘,是席初宮裏的管事。
“九娘,是不是席初叫你來接我出去了?”韓月歌眸底燃起希望。
“抱歉了,月姬,太子殿下並未命奴接您出去,奴是來取藥的。”虞九娘對她福了福身,看向身後的黑衣侍從,“取藥吧。”
侍從一左一右走到她身邊,抓住她的手臂,舉起她的右腕。一名侍女捧著托盤,盤中放著一隻瓷白的碗。
她幻出匕首,在韓月歌的手腕輕輕劃了一下,登時在那雪白的腕間撕裂出一道口子,鮮紅的血順著韓月歌的手腕,緩緩滴落進碗裏。
並不覺得疼。
草木對痛感是很遲鈍的。
韓月歌望著流淌的鮮血,慘白的麵頰上自始至終都是一個表情,看不出傷心絕望,也看不出憤怒不甘。
她的表情永遠是呆滯的。
自打她進入這雲上天宮以後,無論歡喜快樂,還是悲傷難過,永遠都是這副呆滯的表情。
也難怪會很快在太子殿下那裏失了寵。
太子殿下就是韓月歌口中的席初。
席初入魔之前,曾是凡世的太子,後來,太子為國殉身,死後化身成魔,入了魔界,受到魔君的重用,被委派到仙魔兩界的交界處滄溟山,統領十萬魔軍,成了一名守界人。
雲上天宮裏伺候的,都是席初當太子時宮裏伺候的舊人。
他念舊,化魔之後,將他們點化成了魔,收入麾下,是以這些人都照著舊時在王宮裏的習慣,依舊尊稱他一聲太子殿下。
叫久了,那些討好他的下屬,也跟著叫太子殿下。久而久之,魔域十三州,無人不知曉席初“太子殿下”的名號。
這位太子殿下的雲宮裏有二十九個仿品,韓月歌是其中之一。她是最受寵的,也是失寵最快的仿品。
仿品,替身而已。
太子殿下有個心上人,求而不得,後來聽聞那心上人墜入一處上古的罅隙中,自此沒了蹤影,不知是哪個想巴結他的,竟然送來一名與那心上人相貌頗為相似的替身。
叫人意外的是,席初收了。
於是這麼多年苦於找不到行賄途徑的馬屁精們,好似打開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門,陸續往席初的宮裏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