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任由寒氣肆虐,恐熬不過明早,席初命人用一種樹木燒成炭,放在寢殿內驅散寒氣,據說這種樹木千年長成,燒一次能百年不滅。
韓月歌將手放在火上烤著,汲取了些溫暖,打開衣櫃,取出一件狐裘裹在身上。
失寵後,她搬出銷魂殿,東西也來不及拿,這件狐裘還是翩翩怕她冷,偷偷給她送過來的。
披上狐裘後,她單手抱起歲華劍,走到殿門口。
剛邁出一步,有兩人攔住她的去路:“月姬請回。”
韓月歌不慌不忙:“殿下的劍忘拿了,我給他送過去。”
那兩名守衛不為所動,依舊道:“月姬請回。”
小艾手腳麻利,不多時就將寒桐殿的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她回身見韓月歌被攔在寢宮門口,連忙走到韓月歌身邊,一臉為難的小聲道:“月姬,殿下下了禁令,沒有他的同意,誰也不能放您出寢殿。”
韓月歌隻好抱著歲華劍走了回來。
小艾見她一隻手臂抱著劍,孤零零的,忍不住道:“月姬,您若有什麼話,奴婢可以替您傳給殿下,不過奴婢人微言輕,隻能將話告訴九娘,殿下能不能聽到,一切要看九娘的意思。”
假如能打點一下,虞九娘那邊興許是願意將話帶到的,可惜韓月歌失寵後好東西都留在了銷魂殿,全身上下寒酸至極,沒有什麼東西可打點。
小艾不忍傷了韓月歌的自尊,沒把話挑明。
韓月歌放下歲華劍,拉住小艾的手:“小艾,你去幫我將翩翩找來。翩翩是隻蝴蝶妖,你去打聽一下,就能找到她。”
“月姬,翩翩她、她……”小艾咬了咬唇,“翩翩她私闖冰牢,放走月姬您,已經被殿下命人拿住了,此刻還關在冰牢裏。”
韓月歌麵色一變:“什麼?”
“此事鬧得雲上天宮人盡皆知,約莫三日後,殿下就要處決她了。”
“糟了。”韓月歌差點忘了,席初治下極嚴,雲上天宮犯了錯的,都會受到嚴厲的處罰。
殿外北風呼號,大雪飄飄,殿內燈火通明,昏黃的燈光裏,烏泱泱地跪著一大片人影。
席初沉著臉踏入銷魂殿內。
青玉走上前,替他解了身上的披風,遞給一旁的侍女。
席初拂開珠簾,走到床前。
孫嬤嬤跪在席初麵前:“見過太子殿下。”
“好端端的,怎麼吐了血?”席初的聲音雲淡風輕的,聽不出喜怒,越是這樣,越是說明事情的嚴重性。
“老奴、老奴也不知。”孫嬤嬤嚇得瑟瑟發抖。
“魔醫呢?”
“魔醫已經給姑娘看過了。”孫嬤嬤聲音弱了幾分,“魔醫說,姑娘需盡快服食七葉靈犀草。”
席初對青玉道:“去一趟白霜那裏,將丹藥取來。”
青玉頷首:“屬下這就去,殿下稍等。”
輕輕的咳嗽聲響起,是床上的李玄霜醒了過來,孫嬤嬤起身將床簾往上撩了撩,露出李玄霜的臉來,溫聲道:“姑娘,太子殿下來看您了。”
李玄霜麵上罩著一層碧色的麵紗,隻露出眼睛。她私自闖入黃泉,被黃泉鬼氣所傷,麵容盡毀,終日隻能以麵紗覆麵。
傷勢多日未愈,又剛剛吐了血,此刻這雙眸子裏的光芒黯淡了許多,顯得整個人愈發得憔悴。
席初的目光掃過來時,她扭過腦袋,轉向裏側,不言不語,明顯是抗拒的姿態。
孫嬤嬤驚懼地看向席初,見他並未有動怒的趨勢,暗鬆一口氣。這位玄霜姑娘自從被太子殿下抱回雲上天宮後,就一直是這副冷冰冰的模樣,每回太子殿下來了,從未正眼看過他一次。
也虧得太子殿下縱容她,從不動怒,連銷魂殿都騰出來給她居住了。
以前這座銷魂殿可是太子殿下給月姬造的,玄霜姑娘睡的這張炎石鑿出來的床,也是太子殿下專門命人鑿給月姬的。
月姬畏寒怕黑,整座銷魂殿都鑲了炎石和明月珠,毫不誇張地說,銷魂殿是這個雲上天宮最暖的地方,恰巧這位玄霜姑娘受了傷,也十分畏寒,太子殿下就將她安置在了銷魂殿裏。
當真是風水輪流轉,誰又能想到當初差點做了太子妃的月姬,一夕之間失了恩寵,銷魂殿眨眼間就易了主。
現在玄霜姑娘用的睡的,從前哪一樣不是月姬的,仿品終究是仿品,比不得正主,隻怕這位玄霜姑娘才是太子殿下真正屬意的太子妃。
孫嬤嬤暗自在心底盤算著,月姬在的時候,她伺候月姬,銷魂殿易主後,她的主人就變成了李玄霜。不管怎麼變,她隻管伺候著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