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月歌全神沉浸在回憶中,望著嫋嫋騰騰的水霧發呆。
小艾突然“咦”了一聲。
韓月歌回神:“怎麼了?”
“月姬耳後有個奇怪的符號。”小艾撥著韓月歌耳後的碎發。
垂簾的另一端,被韓月歌放在桌子上的銀色戒指,騰起一縷白煙,白煙化成個翩翩少年。
少年拉了把椅子,懶洋洋地坐下,沒骨頭似的,歪著腦袋看映在簾子上的剪影,嘴角掛著一抹邪笑,似是在等著看好戲。
小艾舉起鏡子,照出韓月歌耳後的圖案。
韓月歌皺眉:“這是什麼?”
白少淵嘴角的笑容消失,他忘了韓月歌連咒文都不會畫,怎麼會認得追魂咒這樣的高級咒術。
“像是咒文之類的東西。”小艾道。
“拿筆來。”韓月歌道。
小艾取來筆和紙,照著符文的樣子,臨摹了一個。韓月歌從水池中起身,套上衣裳。
掀開簾子,見白少淵坐在椅子上,她拿著紙遞給白少淵,問:“可認得這個?”
白少淵話到了嘴邊,搖頭:“不認識。”
追魂咒這種高級咒語世上會的沒幾個,他要是認識,豈不是暴露他的身份。
韓月歌對著燈燭,看著紙上的咒文。
小艾將首飾一件件重新往她身上戴,拿起戒指套上她的手指時,她取下戒指,交給小艾,低聲道:“將此物丟到楚猶憐的門前,別叫她察覺了,也別叫其他人看見了。”
小艾也不問為何,總之在她的心裏,月姬做什麼都是對的,她拿著戒指出了寒桐殿。
白少淵盯著韓月歌的麵容:“你肯定又在使壞。”
“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罷了。”韓月歌毫無愧疚。
逃出誅妖刑台後,為了躲避追殺,她和蘇璽分道揚鑣。那枚戒指是蘇璽臨走前給她的,的確是一件寶物,如若楚猶憐不貪心,就不會惹禍上身。
白少淵翻著桌上堆疊的折子:“咱們今日一本都沒賣出,怕是又要挨餓了。”
“明日我去一趟書坊。”韓月歌不覺得可惜,這本折子多虧沒賣出去,故事裏世子的身世多少有點薄家的影子,要是落到薄霆的手裏,他定會發現端倪。
當年薄家能得到淩霄閣,背地裏使的手段,已經成了淩霄閣的秘聞。既是秘聞,就沒能逃過韓月歌的耳朵,韓月歌是這天上地下最八卦的妖精,她聽的八卦故事串起來,能繞整個滄溟山一周。
***
韓月歌隱藏真正的身份,采用五五分成的模式,與坊主簽下協議,將話本賣給了山下的書坊。
又過了幾日,雲上天宮發生一件大事。
李玄霜服用的丹丸中摻入了蛟龍之血,蛟龍之血至剛至陽,李玄霜是女子之體,女體至陰,無法承受蛟龍之血,一粒丹藥下去,蛟龍之血化作灼焰,在她的靈脈中肆虐,燙得她滿地打滾,體麵盡失。
席初無奈之下,隻好將她封入玄冰中,命令白霜和青玉徹查此事。
白霜和青玉沒找出惡蛟的蹤跡,反而在楚猶憐的指間發現了一枚可疑的戒指。
戒指上鐫刻著一隻靈動的小狐,顯然是狐族之物。楚猶憐是凡人,入了雲上天宮後,更是與狐族毫無瓜葛。
白霜和青玉順著戒指查探,竟查出戒指乃是鬼王蘇璽之物。當年誅妖刑台上,劍陣啟動,淩霄閣痛失二公子,蘇璽逃過一劫,以重傷之軀逃進鬼界,機緣巧合之下做了黃泉的新鬼王。
巧的是,鬼王蘇璽與惡蛟有幾分淵源。
惡蛟的妹妹曾做過狐族的王後,那枚戒指就是惡蛟給妹妹的嫁妝。後來狐族凋零,狐王一族血脈所剩無幾,戒指輾轉傳到蘇璽的手中。
韓月歌拿出戒指的那日,白少淵一眼就認出戒指,他什麼也沒說,戒指能到她的手中,是她的機緣。
然而戒指是怎麼落入楚猶憐手中的,楚猶憐根本說不清楚。
沒有人相信戒指是她撿來的。
戒指是一件高階法寶,還沒有認主,這樣的法寶簡直是修煉者夢寐以求的寶物,撿來的這個說法,怎麼聽都像是隨口編出來的。更重要的是,有人曾親眼目睹楚猶憐鬼鬼祟祟去過白霜的煉丹房。
楚猶憐仗著自己是巫宗國的後裔,在雲上天宮囂張跋扈慣了,早已樹敵無數,這回牆倒眾人推,在韓月歌的預料之中。
楚猶憐被席初問責,有嘴說不清,縱容了她無數回的席初,這次勃然大怒,收了她的靈力,拔了她的靈根,命人抹去她的記憶,丟回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