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劫沒有過多的理會寧淵的話語,而是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石符,這石符隻有掌心大小,四四方方,入手溫熱,正如寧淵所言,它的材質極為特殊,竟是黑白不分,非玉非石,通體並無精細的雕琢,隻有三個蒼勁的刻文——十劫策!
雖看不出這石符的奇特,可寧劫卻並不相信什麼奇寶之說,隻淡淡的瞥了一眼,便移開了目光,重新看向院內被大雨衝盡了血跡的一眾至親,心中的思緒,如驚濤駭浪,久久不能平息!
寧淵見狀,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隻好陪著寧劫靜坐在滿院的死屍之中,大雨傾泄在相顧無言的父子身上,直至次日清晨,雨勢方歇!
一夜靜思,寧劫如墜地獄,隨著清晨第一縷陽光落在已沒有血色的屍體之上,一切如同輪回新生,他自地獄中爬起,深邃如星辰的眼眸中,透著無盡的悠遠與凝重,昔日少年僅存的一絲柔弱,已隨著昨夜一去不返,取而代之的,乃是額前突兀生出的兩縷白發!
他終是緩緩起身,對著院內的屍首躬身行了一禮,沒有說話,沒有表態,平靜的神色間,更沒有絲毫的波動,此刻起,他已不是往日的寧劫!
寧淵見狀,如釋重負的暗自鬆了口氣,一夜滅門對任何人來說,都是晴天霹靂,可大道之前的殘酷,卻遠勝於此,他之所以執意孤行,親手斬殺滿門,至親的背叛隻是其次,更關鍵的,乃是要堅定寧劫的大道之心,要他無牽無掛,無懈可擊!
“兒啊!大道漫漫!以後就要靠你自己了!走吧!不要誤了去往仙域的時辰!”
寧劫微微點頭,終是跟在了寧淵身後,出了血腥的王府,徑直朝玄皇城外的西海之畔行去!
玄皇城臨海而建,出了皇城幾十裏便是無垠西海,傳言中,薑氏太祖悟得大道,跨越西海,去往了仙域!更是在西海之畔留下了能夠連通仙域的祭壇,自此以後,每十年一度的仙使降臨也皆從西海而來,這帝都便因此而建!
值此盛事來臨,西海之畔早已是人聲鼎沸,無數的宮人分列海岸,龍車鳳輦之上,綾羅飄搖!一座通體白玉所鑄的接引仙台,更是極盡奢華。
而通過考驗的英才們也已來了大半,盡皆聚集在白玉高台四周,翹首以盼。
待寧淵父子二人來到近前,也不由被眼前奢華的儀仗震驚,這般陣仗,還是生平僅見,就連岸邊的淺灘中,都停著一艘精致的龍船!
寧劫目光掃過四周,去往仙域的眾人,除了皇族之外,已盡數到齊,隻是將四周盡數看了一遍,也未曾發現傳說中,能夠溝通仙域的祭壇!
就在他疑惑之時,卻見眾人紛紛朝身後行禮,大喝道:
“恭迎天子!”
二人見狀,也隻得回身行禮,天子薑儒親率皇族一眾英才,緩緩而來!
他目光掠過眾人,神色威嚴又凝重,可待其看到寧淵二人後,卻是一怔,在寧淵跟前停了下來,疑問道:
“東王!你寧氏共有十人通過了考驗,怎麼隻見小侯爺一人哪?”
“哦!天子有所不知!”寧淵直麵薑儒,神色平靜如常,淡淡道:
“仙域之行,雖是大機遇,卻也凶險無比!族中的兒郎們,比不得我兒心性堅韌,再者,連番大戰,我大賢朝死傷慘重,正是用人之際!老夫昨夜跟他們商議之後,便打算留他們在大賢朝!仙域之行,隻我兒一人足以!”
“哦?是嗎?還有人竟甘願放棄這般機遇嗎?”薑儒眼神中透著濃濃的疑惑,再次問道:
“那妙蔻姑娘呢?她也甘願和小侯爺分離嗎?”
“嗬嗬!妙蔻嘛!向來聰慧,顧全大局,思量之後,也甘願留在了大賢朝!不過。。。”說道此處,寧淵話音一頓,沉聲道:
“不過天子無需擔心!以我兒的天賦,到了仙域,定能有一番作為,十年的時間,定能重開仙路!屆時,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模樣,你說對嗎?”
薑儒聞聽寧淵怪異的話語,心中的疑惑更甚,又轉頭看向寧劫,問道:
“小侯爺,怎麼一夜不見,竟是白發加身可!可是發生了什麼難以接受之事?”
“嗬嗬!天子說笑了!仙域在即,寧劫一夜未眠,想來是太過激動了!”
父子二人平靜的語氣,讓薑儒越發的狐疑,凝重的目光緊緊盯著二人。
如此情形落在眾人眼中,皆是不明所以,低聲的議論起來!
寧淵看著他逐漸淩厲的神色,輕笑了一聲,指了指白玉高台的方向,說道:
“天子!不要誤了時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