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他竟然講了將近半個鍾的時間，難怪喉嚨有點兒幹啞。
聽筒另一邊很是安靜，閆正勳將手機拿到了耳邊，屏住呼吸去聽，能聽到一道十分平緩的呼吸聲。
她睡著了。
看來自己的睡前故事講得很成功。
唇角輕輕往上揚起，閆正勳看著手機上一直在改變的通話時間，眸底不經意流露著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纏綿眷戀。
季末……
他似是透過這部手機，正在看著她。
舍不得掛斷，即便她已經睡著了。
手機的屏幕突然一亮，彈出一個小窗口提示：電量不足10%。
要沒電了。
閆正勳稍稍歎了口氣，關閉小窗口。
他又聽了一會兒季末的呼吸，才低聲道了一句：“晚安，季末，明天見。”
話落，他伸手掛斷了通話。
手機“嘟”了一聲，接著“通話已結束”五個字出現在屏幕上。
閆正勳將《時間簡史》回到床頭櫃上。
此時，床頭櫃上並不單單隻有一本《時間簡史》，而是有整整高高一疊的著作，涉及多種知識，連《牛津英語》都被他一同從書房裏搬了過來。
其實他隱約能猜到季末睡不著。
小時候，她便有這種壞習慣，心裏一藏著什麼重要的事，或者是發生過什麼令她難過、傷心的事，她便會徹夜難眠。
威廉是福利院裏的小少爺，能有自己獨立的一間臥室，而小荷則跟其他的三個女孩睡一起。
威廉睡得比較晚，他很享受夜裏獨自一人，沒有其他小孩吵吵嚷嚷，沒有福利院阿姨擔憂操心。
當然，小荷不屬於“其他小孩”，小荷就是小荷，而且小荷也不愛說話，很安靜。
一天，晚上十一點，整個福利院都一片寧靜。
威廉悄悄爬下了床，自己穿好外套鞋子，離開臥室，來到福利院裏的滑梯。
白天裏，這兒都圍滿了小孩在玩，他又不喜歡跟他們一起玩，每次崩著一張小臉，眼露嫌棄地看著他們玩。
現在，這兒終於是他一人的地盤了！
威廉輕手輕腳地爬上滑梯，坐在高高的滑梯頂端，接著“咻溜”一下子滑到了地麵。
他的臉上綻放出難得一見的燦爛的笑容，拍拍小屁屁蹭到地麵上的灰，轉身再次爬上滑梯，一次接一次，不厭其煩地玩著。
直到身體感覺疲累了，威廉才不再爬上滑梯。
正當他準備回去臥室睡覺時，突然，眼餘瞥見有什麼東西在滑梯下端的洞裏動了一下。
那“東西”，不像是野貓野狗，倒像是，有個人躲在那裏。
那個洞口很小，成年大人是躲不進去的，再加上福利院裏的防盜跟保安係統很完善，不存在會出現壞人小偷的情況。
所以是，有個小孩子在洞裏躲著。
威廉全身頓時緊繃了起來，瞪大了眼，直直盯著那個洞：“誰在那裏？”
那“東西”又動了一下，接著，一道低低的女童音從洞口裏傳出：“是我，威廉。”
威廉一聽，便認出來那是他的好朋友小荷的聲音。
“小荷？你……”威廉剛想問她半夜不睡躲洞裏做什麼，突然，心思靈敏的他察覺到她聲音裏的低落，頓時收住話頭。
不知不覺，他竟然講了將近半個鍾的時間，難怪喉嚨有點兒幹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