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先生與無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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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逆境,有時還真需要一點阿扣似的精神勝利法,用時髦一點的話講叫革命樂觀主義精神。

宋行就稟著這種精神,以一種風瀟瀟兮易水寒的悲壯心情,將僅有的幾棵苦澀的野菜全塞進嘴裏,然後逼進胃裏,這個時候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學生時代。

學校的菜總是多鹽少油,菜裏那僅有的一點油水完全可以用摩爾來形容,而現在連摩爾都沒法形容。

吃得雖然不好,但至少能將肚皮撐起來,宋行摸摸那略示突出的肚皮,輕輕地歎口氣,也沒跟鄉鄰們打招呼,正值在吃飯的點,這個時候跟他們打招呼,總覺得有點心機不純。

登州府離這兒並不遠,大概五六裏的路程,權作飯後散步走,隻是他下山沒多久,便聽到一陣“咯吱咯吱”破牛車的聲音。

趕車的是田大爺,斜坐在車轅上,手中拿著根磨得光滑透亮的水竹條子,不停地在空中揮舞,發出嗖嗖的呼嘯聲,嚇得老牛不敢回望,隻顧前行。

牛車吱扭吱扭的來到宋行的身旁,田大爺那雙渾濁的老眼再度望向宋行,有點不滿意地道:“喂,我說娃兒,是不是嫌大爺家的飯不好吃,叫你好幾次都不願意過來?”

宋行翻翻空空如野的口袋,雙手微攤,笑道:“大爺,您老人家真會開玩笑,您看我宋行現在這個樣子,還有資格挑三撿四、嫌這嫌那嗎?我這不是怕麻煩嗎?”

“麻煩?有啥麻煩的?添個人不就添雙筷子嗎?再者,我田大爺這輩子啥都怕,就不怕麻煩,看你的樣子是想到登州城去吧,上來吧!”田大爺倒也不以為意,笑嗬嗬地道。

宋行見田大爺如此豁達,也不跟他客氣,翻身跳上牛車,斜坐在車轅的另一邊,從田大爺的手中接過水竹條子,二話不說就往那水牛的屁股上抽。

田大爺見狀,心裏一哆嗦,趕緊從宋行的手裏將水竹條子搶過來,笑罵道:“你娃真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呀?敢情這牛不是你家的呀?”

宋行搔搔頭,不好意思地笑笑,第一次坐牛車,有點興奮,難免忘乎所以,完全沒有顧忌到古時候的牛那可是人家的命根子,自己要去抽人家的命根子,自然不被待見。

田大爺手中的水竹條子不過是象征,真正用來趕牛的反而是拴在牛鼻子上的那根略顯生硬的用竹子編成的竹繩。

在他需要加快速度時,提起那根繩子稍微用力在空中一蕩,在劃出一段完美的弧線後,然後輕輕地落在牛肚上。

那牛倒也識趣,甩開四蹄便飛快地跑起來,所謂飛快那是對田大爺說的,對宋行來說,這老牛再怎麼飛快,也快不過自己的那輛破自行車。

田大爺是到登州府辦事的,宋行是隨便閑逛的,所以,他沒跟田大爺一起進城,而是在城門口就下了牛車。

登州府在曆史上很有名,宋行在很小的時候就聽說過登州府,他對登州府的印象主要來源於反秦瓊的京劇打登州。

登州城的城牆並不高,城門也不寬,跟自己的想象相差甚遠,也遠不及自己爬過的西安古城牆,惟一讓他印象深刻的是,是“登州府”那三個字帶來的曆史滄桑。

城門上方書著“登州府”三個大字,在風吹日曬中顯得特別的破舊,城門口除零零星星的人進出外,還有幾個士兵懶洋洋地站守在那兒,對過往行人既不盤問,也不過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