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完顏兀魯的刁鑽,宋行隻是淡淡一笑,完顏婁室的大軍就跟在他們身後,前後相距不過三五天,如果連這幾天他們都撐不過,那這仗就不用打了,集體跳海得了。
趕路的速度比原計劃中要慢,等他們趕到中京時,已是第六天的下午,隨著金兵的鐵蹄漸漸逼近,中京城的氣氛顯得特別的壓抑,進出城的盤查也相當的嚴格。
出其不意,攻其不備,宋行還不想那麼快就打草驚蛇,跟眾人略一商量,便決定先不進城,而是來到城南郊找處廢棄的農家住下。
戰爭還未來臨,但戰爭的苦難已處處凸顯。
普通的老百姓他們沒能力去改變戰爭,他們惟一能做的便是逃避戰爭,舍棄自己賴以生存的地方,帶著微薄的資產拖家帶口到陌生的地方謀求生存。
在戰爭麵前,他們能求的也僅僅是生存。
望著眼前十室九空,家徒四壁的農家院落,宋行的鼻頭感到酸酸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句話,“為什麼我的眼睛常含淚水,是因為我深愛著腳下這片土地,深愛著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們。”
宋行曾經以為這句話很矯情,當他真正麵臨眼前的一切時,突然明白這句話的深層含義,突然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很重,重逾千鈞。
完顏兀魯見宋行的精神不是很好,隻道是他連日趕路疲勞所致,並沒有體會到宋行心裏微妙的變化,畢竟宋行跟他們不同,宋行是文人,他們是武將。
將旁邊的臥室收拾整潔,將宋行拉進來道:“小南蠻,這是你住的地方,我已經幫你收拾好,如果你真覺得累,就先睡會兒,等吃晚飯的時候再叫你。”
宋行搖搖頭,來到院落前的土崗,眺望著遠處的中京城,城門處,陸陸續續地有人背著大包小袋,趕著牛車馬車,拖家帶口地朝西逃難。
城內到處都有火光,濃煙四起,遮天蓋日,給原本壓抑的中京城平添一股陰森的氣氛,也給宋行的心頭壓上一塊巨石,因為他突然想到花園口,想到戰長沙。
根據事先約定好的信號,猴子很快便找到宋行的落腳處,還來不及喝上口熱茶,便向宋行彙報起中京城的情況:“到處都在放火,到處都在逃離,到處都在哀嚎。”
說到中京的無緒與混亂,猴子的眼裏含著淚水,“那些達官貴人根本就不管平民百姓的死活,隻顧著自己逃命,自己逃命也就算了,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放把火。”
宋行沉沉地歎口氣,道:“這些情況我們在城外都已看到,說說重點吧,中京城裏現在有多少兵馬,還有他們的將官是誰?”
猴子端起茶桌上的茶壺,連喝三杯後這才說道:“遼帝耶律阿果早在半個月前就已跑到西京,現在中京城的大小事務都是由中京留守耶律白斯在主持,不過……”
“不過什麼?把你的所見所聞都說出來吧,別在這兒吞吞吐吐的。”馬擴顯得有些不耐煩,在那兒催促道。
猴子再度端起茶杯,喝口茶後,這才接著剛才的話題道:“我在夜探耶律白斯的府邸時,看見他們都在暗中收拾東西,看樣子他們是想不戰而逃。”
“不戰而逃?”馬擴跟楊再興都覺得有些奇怪,不約而同地在那兒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