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龍椅上的陳涼可沒有大臣們這般輕鬆,西麵的鐵勒人逃走,意味著關中的西線門戶已然洞開,東來的十字軍隨時都能殺到鹹陽城下,在他們前方沒有任何阻擋前進的障礙。
“眾卿家,此番紅毛戎狄東來,我軍當如何應對才是?”
階下群臣們一片默然,不能責備他們膽小如鼠,畢竟十字軍是完全陌生的敵人,底細不明啊!興漢軍進入關中的軍隊數量也不多,這地方雖說自古就有“天府之國”的美譽,奈何連續遭遇多年的兵禍,本地籌措糧秣幾乎不可能,鹹陽守軍吃飯都得靠洛陽所在的三川郡,舟車轉運輜重,在這種地方跟未知敵人打上一仗,未免太不知死活了吧!
見此情景,陳涼著實有些氣惱,朗聲說道:
“君王死社稷!我陳涼雖才德淺薄,但也絕不會效法前朝昏君,隻為苟全自家性命而棄百姓於不顧。我意已決,誓與鹹陽共存亡,迎戰紅毛戎狄。”
這樣一番官樣文章的話語,陳涼卻說得大義凜然擲地有聲,不過臣下們可就犯了難,他們互相交換眼色之後。
隨後,在重臣之中資格最老的大將司徒雅被同僚們擠兌出來發表意見,他哭喪著老臉說道:
“殿下,恕臣死罪。鹹陽城池殘破,糧秣軍械均有不足,實在不能長期堅守啊!可否請殿下移駕函穀關,好歹也有個憑依。”
函穀關是天下奇險雄關,古稱百二秦關。礙於周圍的地形地貌特殊,不論敵軍是從東西哪個方向進攻,扼守在函穀關的守軍都能輕鬆禦敵。可以說,隻要不是那種蹩腳到人神共憤的將領來指揮,抵禦十倍優勢兵力進攻都不算難事。而今,借用這個理由勸陳涼離開鹹陽,不能不說司徒雅的經驗老道,他借著鹹陽殘破的名義,勸說陳涼前往函穀關,進退閃轉之間皆有餘裕,不愧為是軍中宿將,官場上混老了的泥鰍。
文臣武將們本以為,不管怎麼說,陳涼至少該認真考慮一下建議,就算不能答應,他也不會馬上否決建議。豈料,陳涼聽了這個建議,麵上立時顯出了不以為然的神情,大笑說道:
“哈哈哈哈,何必說城池殘破不足以為恃,在孤看來,人就是城垣,我們興漢軍的虎賁之士就是拱衛鹹陽的幹城。”
陳涼鏗鏘有力的發言,固然是說得大家熱血賁張,可是戰爭終歸不是兒戲,光憑著一腔熱血是打不贏敵人的。
寧采臣身為興漢軍的參軍祭酒,他的這個職務大致相當於參謀長的角色,不得不站了出來,接口說道:
“殿下,話雖如此,的確不可不防啊!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萬事總要從不好的一麵著手準備,如此才不至臨陣之際亂了方寸。”
聞聲,陳涼收斂了笑容,頷首說道:
“無妨,時間上也來得及。紅毛戎狄由隴西至鹹陽,這一路上大隊騎兵也要急馳十日,咱們還有時間備戰。”
腹背受敵無法繼續支撐,早前僅僅是出於自保的需求而捏合在一塊的烏護奇拉與達契桑陀,如今又二度散了夥。烏護奇拉帶領著鐵勒諸部向六盤山以北移動,準備前往水草豐美的河套地區休養生息。達契桑陀則惦記著河北的牧場,高車諸部於是貼著興漢軍實際控製線的北部地區,一路撤退向東北方,預備在壺口瀑布附近設法渡河返回河北。
僵持日久的鐵勒人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盡管十字軍還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麵對白占便宜的事誰會遲疑很久?
經過一番簡單修整過後,十字軍大隊人馬隨即開始向東推進,在占領了早已荒無人煙的天水郡之後,沿著渭水北岸向東挺進,眼看著前方的鹹陽已經遙遙在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