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蓮的目光失去了神采,身子終於軟倒了下去。
蘇卓看了一眼,問道:“死了?”
一個底牌層出不盡的妖孽就這樣死了,他覺得有些不真實。
盡管這個過程也很不容易,他被磨破了皮,還出了血。
徐鳳蓮遭到她的枕邊人許箐蕪刺殺,望海商會的女掌櫃也親自動了手。
可他還是有種不真實感。
王昔玥能夠清晰感受到徐鳳蓮體內的那種特殊氣運正在逐漸被她吸收,直到確認掠盡徐鳳蓮之氣運的時候,她平淡的說道:“死了,死得不能再死。她心髒就在左側,沒有生到右邊去。”
蘇卓點了點頭。
在此之前,他一直能夠在徐鳳蓮的身上感受到一種不對勁的感覺。
王昔玥方才說了一個新鮮詞兒——
違和。
他覺得用這個詞來形容徐鳳蓮很貼切,比不對勁這三個字還要簡潔準確。
如今徐鳳蓮沒了生機,這種違和的感覺也隨之消散。
應該是真的死了。
她倒在地上,倒在血泊之中,簪帶掉落,一襲如瀑的長發如雲般散開,掩著小半張玉靨,一身紫裳也被鮮血染成了驚豔的紅衣,裹著那具玲瓏起伏的身體。
死得很美。
生前英氣逼人,死後沒了那種氣質,玉靨上的線條輪廓變得柔和起來,隻躺在那裏,便讓人為這具美人的屍體感到惋惜。
那把驚霓就在她手邊。
蘇卓一揚手,地上的驚霓劍便消失了,然後被他握在手心。
王昔玥要比徐鳳蓮更難對付,手裏要沒有一把劍,他就覺得不安心。
王昔玥望向蘇卓,露出笑容,雪靨生春:“長樂侯不必緊張,你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感激你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生出滅口的念頭。”
蘇卓隻是看著她。
王昔玥無奈的搖了搖頭,她回望著這個握著劍的少年,目光中流露出一絲異彩。
當這條鹹魚握上劍的刹那,還真有了幾分翻身的氣勢。
“徐鳳蓮比我想象中還要難對付,若是沒有你幫我傷了她,我也不可能如此這般就把她拿下。嗯……你比想象中還要有用多了。你要知道,在今天之前,我一直覺得你是一條鹹魚。”
“鹹魚?”
王昔玥皺著黛眉想了一下,然後說道:“你想象一下,一條擱淺的鮁魚,在沙灘上翻著白眼,明明馬上就要死了,卻還是懶得動彈,一動不動的曬著太陽。”
她說的很有畫麵感。
蘇卓的臉上浮起幾分怪異,自己有這麼糟糕麼?
“我就是那條鮁魚?”
“不錯。”
王昔玥點點頭:“當然了,你也不用太擔心。看過你今天的表現後,我認為你這條鹹魚還是可以拯救一下的,至少還可以鹹魚突刺嘛,應當會很有力。”
蘇卓不想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因為他發現,他原來隻是想知道鹹魚的意思,可這位王掌櫃一解釋起來,他便生出了更多的問題,比如說……突刺,那又是什麼鬼?
這樣下去沒完沒了。
所以他直切主題:“你與徐鳳蓮說的主角與反派,是什麼意思?”
“這個你就不必知道了,像你這樣的鹹魚,最多就是一個戲份多點的路人甲,知道太多並沒有什麼好處。”
陸仁甲……?
盡管不明所以,但蘇卓知道,這肯定不會是什麼好詞兒。
他神色古怪的看著王昔玥。
不過既然王昔玥不肯說,他也不想繼續追問了。
蘇卓認為比起這些,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黑著臉望向已經生機斷絕的徐鳳蓮:“她怎麼辦?”
這位可同時代表著大周王朝與洛河學宮的臉麵,這麼一位千嬌百媚的美人兒就這麼死在他這裏,這要傳了出去……
王昔玥笑眯眯道:“這個不必擔心,我一定會妥善處理好,不給長樂侯留下丁點後患。”
這個態度還算差不多。
蘇卓點點頭,然後望向許箐蕪。
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許箐蕪馬上凶巴巴瞪著他,這讓他感到莫名其妙,他不記得什麼時候得罪過她。
蘇卓沒有多想,問道:“這位呢?”
王昔玥說道:“許小姐自然是不會亂說的,傳了出去,對她也沒有任何好處,到時候我們會給靖北郡主的身死安排一個合適的理由。”
蘇卓看著她半晌,將手中的驚霓劍丟給王昔玥:“這樣就好,我不喜歡麻煩。”
那位被稱作望海城第一美人的女掌櫃接過驚霓劍,抬起春蔥玉指輕輕拂過劍身,似有所指的說道:“蜇龍潮將至,長樂侯大概需要一把劍了。”
蜇龍潮到來的時候,要想登上望海城城頭觀潮,唯有禦劍,才能頂住大潮之威壓,逆行而上,登臨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