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孩子次次考第一。
你家孩子次次考倒數。
打架的人肯定是你家孩子,因為你家孩子是壞孩子。多麼質樸,卻無可挑剔的理由啊!就如同一劍破萬法一般,任憑你有萬般法門,我孩子考第一,我孩子就沒有錯。
病房裏瞬間沒了爭吵聲。
這就是華夏。
這就是華夏父母的思維方式。
如此站不住腳的理論,在父母的思維中卻重如泰山,被打成了輕微腦震蕩,似乎都無法逾越。
整整一天,李悠然的父母都沒有來醫院。
天黑的時候,一直昏迷的兩個人才接連醒來,李悠然是一句話都不說,臭著個臉,曹小剛卻是一問三不知,甚至根本不知道三個人為什麼會打架,就跟斷片了一樣。
蘇牧當然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隻是一口咬定是曹小剛先動的手,並且打暈了自己,可也拿不出什麼證據,最後隻能不了了之,各家人管各家的孩子。
或許是不願意遭受白眼跟諷刺,曹小剛家很快就搬出了病房,貌似還找了個vip房間。病房裏隻剩下蘇牧跟李悠然,救護車將他們就近送到了繞城三院,所以宋喜玲也沒辦法一直陪著,全華夏的大夫就沒有誰的時間是空閑的,有時候忙的連家都顧不上。
身為人民醫院骨科的副主任,宋喜玲就更沒時間了,而且她又不是不懂,蘇牧這種皮肉傷在醫院裏躺兩天就能回家。
吃完晚飯,病房裏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李悠然依舊是臭著臉,對誰都愛搭不理。
盛夏時節,雖然病房裏開著空調,可是依然有些熱,等液體輸完之後,蘇牧直接就下了床,想著先洗把臉,涼快涼快,臉上黏糊糊難受的厲害。
推開門,走進洗手間,蘇牧一眼就看到了水池裏的黑色日記本。
“這都多久了,竟然沒有人來清理垃圾?”
“三院的保潔不行啊!”
蘇牧沒有多想,伸出兩根手指捏起日記本就打算扔到垃圾桶裏,在他想來,這東西肯定是報廢了,也出不成什麼幺蛾子了。
可剛剛捏起日記本,其中對著自己那一頁竟然直接閃出來一個畫麵。
就跟微型的電影屏幕一樣。
畫麵是第一人稱視角。
蘇牧一眼就看出來,竟然是昨天晚上自己暈倒之後發生的事情,曹小剛如何被攥住拳頭,如何被暴打一頓,一直到最後被日記本扇在腦門上,扇出來一個透明的發光體,發光體又被拍在日記本上消散於無形。
畫麵清晰無比,比高清攝像頭拍攝的都要清晰,但絕對不是監控畫麵,因為監控無法拍攝出那個角度的畫麵。
蘇牧越看越是心驚,因為這個角度,這雙手,分明就是自己啊!
可為什麼一點印象,一點記憶都沒有呢?
畫麵很快消失,那根醜不拉幾的木棒再次出現。
“看到這個畫麵很意外吧?”
“你不是不相信鬼神之說嗎?怎麼解釋毆打你那個少年身體裏的陰魂呢?”
“他現在應該醒了吧,肯定不記得昨天發生了什麼。”
黑色日記本剛剛離開水池,紙麵上的水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消失的一幹二淨,跟新的一模一樣。
蘇牧敢打賭,以現在的科技水平,還沒有辦法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完成這樣的詭異操作。這已經是超出了他的認知範圍,甚至超出了科學的解釋範疇。
“當當當。”
洗手間的門忽然被敲響,然後就傳來李悠然的聲音:“出來,我要上廁所。”
冷不丁的聲音,嚇得蘇牧差點把日記本扔到地上。
“馬上,馬上。”
趕緊按了一下衝馬桶的開關,在嘩啦啦的流水聲中,蘇牧抱著日記本,低著頭就走了出來。
“這麼長時間,掉馬桶裏了?”在這個病房裏,李悠然跟別人不說話,唯獨對蘇牧話特別多,當然,你也可以理解成消遣。
似乎是看準了蘇牧脾氣好,輕易不會發火,又能忍。
“哪能啊,哈哈,肚子痛,剛才肚子有些痛。”蘇牧邊說邊尷尬的笑了笑,還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一副你懂得樣子。
李悠然一愣,眉頭一挑,仿佛是接收到了蘇牧的信號,點了點頭:“親戚來了還打架,怪不得挨揍。”
“親戚?”
蘇牧腦門上直接就飛過去一萬隻烏鴉,雖然他才十三歲,可現在的網絡這麼發達,電視劇電影又不禁止青少年觀看,大姨媽這個概念,蘇牧肯定懂的,隻不過現在看來,李悠然似乎是有些迷糊,男孩子來個鬼親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