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孩子們涇渭分明的分成了兩撥。
好看的孩子們總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度注視著另一群孩子。
而另一群孩子呢,一邊用妒忌的目光看著好看的孩子們攀比的包包、手表、化妝品、首飾,一邊則是用最惡毒的語言嘲弄著他們。
“喲,這不是小蓮麼,今天沒去接客啊,會不會不習慣?”
小蓮冷冷地看了說話的少年一眼,這個男孩曾經是她的追求者,如今也是嘲諷她最厲害的一個。
她努力模仿電視裏曾經見過的貴婦的模樣,挺著脖子,腦袋微微仰起四十五度,斜著眼睛看著少年,說出的話卻絲毫沒有貴婦的感覺,“那天楊富婆來時,不知道是誰像個哈巴狗似的圍著她打轉。可惜,人家隻要好看的。就你這樣的,長得像個蛤蟆似的,也配來嘲笑我,滾一邊去。”
“你——”
被刺中心中痛處的少年握緊了拳頭,卻根本不敢揮出去,小蓮現在可是行政主任的寵兒,對她動手自己的下場會更慘。
“你別得意,等我十八歲了,就可以憑著自己的勞動掙錢,總比你這種下賤的方式要強。”少年咬牙切齒。
“哦,是麼,那你看到富婆時還跟狗見到骨頭似的做什麼?況且,就算你工作了,一月能掙多少,抵得上我一天麼?”
周圍發出一陣嘲笑聲,都是那些漂亮孩子。
注意到這一幕的王弘毅搖了搖頭,這個鬼地方是越發的烏煙瘴氣了,正常的大孩子已經越來越少了。
果然,人心是最容易被汙染的麼!
年紀小的孩子們大多無法理解這種對立,他們不知道,為什麼原本關係很好的哥哥姐姐們會變成仇人一樣。
這樣的對峙情景已經多次發生了,也讓這些年幼的孩子們對孤兒院近來的變化,感到十分不安。
很快,不安就變成了現實。
十歲的豆豆第一個在課堂上被一個中年男人帶走。那天下午課都上完了,豆豆還是沒回到班級。學生們的臉上浮現出麵具般的僵硬神情,這些敏感的孩子似乎預感到了什麼。
王弘毅感覺自己的心情十分煩躁,明明應該不在意的啊?
為什麼會有一種進入滿是汙水的泥沼,連頭都沉到水底的心情。
不安感在低齡孩子中飛快的蔓延。
一直到晚上豆豆才回來,她慌張的走著,臉上就像黑暗中的火柴熄滅一樣,充滿著恐懼,懷中抱著一個棕色的小熊玩偶,不知道是不是那個帶走她的男人送的。
曾經開朗的豆豆,就這麼低垂著視線,左手一直撫摸著小熊玩偶的頭,頑強地避開所有投注過來的視線。
晚上,王弘毅總是無法靜下心來修煉,聽著下鋪小南翻來覆去的動靜,腦海中總是閃爍著豆豆眼神中短暫明滅的青光。
王弘毅強迫自己靜下心來,豆豆跟自己又不熟,自己可是見慣了血腥殺戮的星際海盜啊,怎麼可能因為一個小孩子的“委屈”擾亂心境。
踏馬的!
這該死的地方!
他惡狠狠地罵了一聲,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宿舍外的走廊裏,將熊玩偶抱在懷裏的豆豆,在陰暗的走廊中來來回回的走著,風似乎很強勁。從宿舍樓的窗外可見,“幾”字形的孤兒院建築,行政小樓方向一點橘色的燈光在藍黑色的夜暮之中閃爍著,窗外的樹枝像鬆開的頭發般隨風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