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沒說話,要不是他眼睛睜著,我以為他又睡著了。
李峰跳起來跑到我跟前來比手畫腳,告訴我踢腿運動該怎麼做,他又是怎麼做的。
張磊抓抓頭,一臉苦大仇深,“我都服了你了,怎麼老是錯在這節上,你跟這節操有仇啊。老嚴都說了你多少遍了,你咋還跟蹲坑一樣。”
我瞪了張磊一眼,“你牛逼!老嚴說你那節跑跳運動做的跟來了僵屍一樣,跳起來腿縮那麼高跟個球一樣,恨不得把地給砸個坑出來!”
來啊,互相傷害啊!
張磊那倆道眉毛擰了起來,在腦中搜索著能夠反擊我的詞彙。
不過他還沒把詞組成句子,巡邏的老師就把我們趕出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為了避免傷感情,我哥不準張磊再評論我的踢腿運動,也不許我再說張磊的跑跳運動,而是著重討論明天該編什麼借口來堵老嚴的嘴。
第二天,我按照我們昨天討論好的,極盡可能的躲著老嚴。
所謂沒有發現,就沒有傷害,這是最好的辦法。
好不容易熬過了倆節課,剩下是做課間操的時候,在辦運動會之前,我們初一的新生是不用去做課間操的。
這就意味著老嚴得去監督初二的年級做操,而我就能好好的休息20分鍾了,不用提心吊膽的害怕會被老嚴揪住。
我伸了伸懶腰趴到課桌上,這種感覺真是舒服,難怪秦海會被稱為睡客,不是他太會睡,而是課桌太誘惑。
多年後回想起來,我們睡得最香的時候不是在自家的床鋪上,而是在我們的課桌還有老師的課堂上。
我趴下之後,伏在桌麵上睡覺的秦海就直起身,他在書包裏翻騰了一下,然後拍我肩膀。
我以為他是要上廁所,身子沒動,腳鉤著凳子往前帶了帶,讓出些地方好讓他過去。
秦海沒動彈,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幹嘛?”
“這個給你。”
秦海把一個隨身聽放到我麵前。
我有些吃驚,“給我的?”
秦海看出我表情背後的意思,在我由驚轉喜之際開口,“想得美,我是讓你聽歌的。”
我這就更不明白了,“聽歌?給我聽歌幹什麼?”
秦海把書包裏的耳機也拿了出來,說他昨天看我做操,發現我每次出錯都是在第一個八拍後,所以昨天回家他簡單的計算了一下,讓我在第二個八拍開始時,按照他給我選的這首歌踩點,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他還說他把這首歌跟踢腿運動最接近的那段錄了下來,全程隻有這一段,讓我好好聽,好好記住這節拍。
秦海說完這些相當於開了個大招把藍耗光了,又伏到桌麵上睡了起來。
我起先不大相信秦海說的,完全是出於自己的欲望而戴上耳機聽的。
那個時候有個隨身聽和耳機是件很牛逼的事,擁有這倆樣,會使你自身的修養,素質還有逼格瞬間提升到一個新的境界。
然而那一天,我聽了一上午的隨身聽,在下午的體育課上,我忽然發現我的操法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我不得不對秦海說,學數學的到底是學數學的,這都能計算的出來。
2001年,是我們初中入學的新學年。
那一年,周傑倫發行了第二張專輯。
那一年,我身邊的很多人喜歡上周傑倫都是因為他的一首《龍卷風》,而我喜歡上周傑倫,卻是因為秦海。
直到現在,我在聽到《雙截棍》的時候,都會忍不住做上一節踢腿運動。
“一個馬步上前,一記左勾拳右勾拳,一句惹毛我的人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