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揚三年以來得到的第一個安穩的夜晚。
沒有牢裏其他囚犯的呻吟,沒有商人叫賣的喧囂,沒有馬蹄踏動和車輪子滾動的聲音——而他也不用時不時就被驚醒,收一下腳。
聖騎士?
他倒是後來才開始怕聖騎士的,至少得到吸收那個法師之後。他被關進牢裏的時候,大潮還沒有開始,那時的罪名是盜竊。
“喂,你喜歡這裏嗎?”
揚躺在他的那張板床上,用枕頭把自己的脊背微微墊高,向著窗外的月光輕輕抬起了左臂。他看著從指縫裏透過來的月光,努力感受自己手上的魔法元素。雷的元素精靈充沛而熱情。
這間房間今晚隻有他一個人睡,完全不用擔心吵到任何人。他也不是在自言自語,而是在跟自己的左手說話。
“你不守信用啊。”
從吸收那名法師的那天起,那名法師的意識就住進了他的左手。那本魔導書說,這種影響幾天後就完全消失了。但是,直到那天和法蘭對峙他才明白,大潮可能改變了咒術的代價。原打算暫住在他左臂的冤魂現在隻怕是永久地賴在那裏了。
他本不必要犯這種錯誤。
“你很喜歡這裏吧,‘魔術師’。”
自由高地,一切過著躲藏和奴役生活的法師夢中的樂土。
揚開始稱這名法師“魔術師”,而刻意不去想他的名字。萬一“魔術師”偶爾占用揚身體,揚覺得自己不會被分成兩個人。
當然,“魔術師”並不是那種張狂類型的人。而是很安靜,很謹慎。害怕聖騎士的意識正是他帶到揚身上的。若不是怕在法蘭麵前穿幫,“魔術師”並不會出來。
“哼,我替你來了,就謝謝我吧。”
他嘟囔了一句,心安理得地睡著了——同時進入了冥想。
即使是板床,他也覺得躺上去真是太舒服了。
當然,後果就是第二天容易睡過頭。
“大事不妙啊!”
揚警覺地醒來,卻發現已經是正午了。他一邊慌亂地穿著衣服,一邊大聲地哇哇喊叫發泄自己的情緒。
“怎麼這裏安靜得連鳥叫都沒有!”
他急匆匆地衝出暫居的宿舍,朝著魔法學院門口的魔力測試處飛奔,一邊係著背心的扣子。隻恨自己不會“加速術”或者“位移術”這樣的魔法。
“咦?真奇怪。”當他遠遠地望見學院門口時,不由得漸漸把腳步放慢了下來,“怎麼圍著這麼多人,不是早該散場了嗎?”
測試點之前,不知什麼原因,現在圍著很多人。揚看著這群平常斯斯文文的法師,現在拿著各種形態的法杖,穿著各種顏色的法袍,各種款式的法帽,擠作一團,聲音鬧哄哄的。揚一邊努力推開前麵的人往裏麵擠,一麵高高地揚起來自己手中的表格,大聲喊著,“讓一下!我是考生!讓一下!”
揚努力保護著自己的表格,把它舉得很高,而他自己的鼻子都快被別人的法杖戳扁了。
“呼……喲。”他成功地擠到了人群的最前麵,當然也就看清楚了人們所圍觀的是什麼。
那是一名正在進行魔力評估的少年。
揚第一眼看他的時候,並沒有覺察出什麼精彩的地方。
揚的位置隻能夠看見少年修長的背影,白皙的頭頸,他穿著一件象征著雷的紫色法袍,頭發也是藍紫色的,後麵係成一根細辮。他舉起右手施法的時候,左手背在身子後麵,嘴裏也沒有念咒,法術就這樣源源不斷地從他掌心跑出來。
“無聲施法?”揚心想,無聲施法是一種高級技巧,不需要施法者口頭詠唱就能順利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