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之鮮血,在吾掌心。
席茲告訴影風揚,他應該這樣理解“塔厄撒斯”的含義。
“好了,該你了。”席茲轉過身來,摘下了眼罩,背靠著影風揚,在太陽花盛開的地裏盤腿坐下。
他坐下去還沒有在他旁邊的花莖高。
“我需要怎麼開始,怎麼念咒,你沒有什麼訣竅麼?”影風揚活動了一下手指,“還是說,隻要我把自己的手指,伸進這團黏糊糊生物的身體裏,就水到渠成了?”
“哪有那麼容易!”席茲反駁他,卻終究沒有轉過身,隻是盯著眼前的青草幹瞪眼,“割開一個傷口之後,你先用手指頭摸著滲出來的血,試著念一念那句咒文。”
影風揚從腰間飛快地抽出短刀,在血蛭身上割出來一道狹長的傷口,把另一隻手放了上去。
“塔厄撒斯!”
浸沒在鮮血中的指尖並沒有什麼異樣,血液帶來的冰涼觸感,在淹沒了半截指頭之後,又重新退了下去。
血蛭把鮮血吝嗇地回收進自己體內,一滴都沒有浪費。
沒有剛剛席茲念咒之後,如他所說的那種強大的拉扯感。影風揚更是沒有感覺到體內血液被大量消耗的虛弱。
“你感覺怎麼樣?”席茲還是沒有朝他這裏看。
“什麼感覺也沒有。”影風揚把手指抬近了些,上麵還殘存著血蛭留下的淡淡粘液,血跡倒是一點都沒了。“沒有感覺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失敗了?”
“一般來說,並不會這樣。隻有對血魔法從未接觸的人,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聽說,你不是已經掌握了最初級的轉化咒了嗎?”
“是的,是魯斯特教的。”
“還能成功對別人的血施放轉化咒?”
“算……是吧。”影風揚剛想抓抓腦袋,立刻厭惡地看了自己的手指一眼,放下了手,“那時隻是一時衝動,並沒有經過事前訓練,我也不知道它算不算是成功。”
“在血魔法的世界裏,這種衝動我們稱之為血欲。你不是能控製血欲了麼?”
“控製血欲?”
“我的意思是,你沒有因為‘一時衝動’,把那個人的血全部轉化為魔力,對吧?”
“是的,不過……”影風揚仔細想了想,他當時沒有把謝科班夫的血液完全轉化完,好像是因為另有原因。
席茲打斷了他,“這就是能控製血欲了。”
“不過,”影風揚還是說了出來,“我當時想的是,殺人既要賠錢,還要坐牢,說不定還會受死刑;跟饒他一命,搶了他的戰利品相比,明顯是後者劃算……”
“你是說,是你對金錢的貪婪,以及貪生怕死的念頭,蓋過了你的血欲,而不是你用意思控製住的血欲,是嗎?”
“這樣看來,是的。”
“所以說,你沒有辦法重新喚醒那股對於鮮血的渴望?”
影風揚握了握拳頭,“好像不行。”
“把眼前的鮮血想象成一壇美酒,一桌盛宴呢?”
影風揚望了望壇子裏的血蛭,剛好,血蛭那兩個芝麻大小的黑眼睛也在望著他,一壇沾滿了鼻涕的白麵粉。他不禁捂住了嘴巴,“不行,別說是渴望了,再盯著這團家夥,我都要吐了。”
席茲沉默了許久,才不得已說道,“貪欲蓋過了血欲?你到底有沒有身為魔法師的自尊。”
他搖搖頭,好叫自己的思緒再安定下來。“既然如此,我明白了。一定是結社這些人錯估了你的實力,才給你分配的這麼後期的魔法課程。你應該跟迪斯一樣,重新去了解血欲,控製血欲。此事我回頭會跟大姐頭報告。”
“就真的沒有什麼訣竅麼?”影風揚不想叫迪斯回去找莉莉絲講一遍。“我是說,就連你,無法看見血液,都能控製血欲,還能對血液進行初級的操縱,難道你就沒有什麼特殊的心得麼?”
影風揚也不明白自己,換做是以前的他,早就一口答應了席茲,繼續在血魔法結社過著混吃等死的日子。
結社有三種人。
第一種人,混吃等死的人,影風揚從未見他們忙過什麼,即使他們應該去做什麼。除非他們從內心熱愛那項事,否則也隻會盡可能地偷懶。莉莉絲跟萊婭就在此列。
第二種人,忙碌到死的人,無論是這兩天忙著打獵的卓雷弗和熱讓,還是忙著結社支出跟處理學院關係的魯斯特,亦或是生而為食的沙紗。至於希娜,她也勉強算是這類人好了。
第三種人,有任務的時候忙得要死,沒任務的時候閑得如同木桶裏悶頭倒插著的魚幹。小雅,席茲,涅普麗,甚至是迪斯,一些毫無目的的小孩。
影風揚對自己的認識很清楚,他是衝著成為第一種人的目的來到高地的。
奈何魔法師的世界如此殘酷,能安安穩穩地各憑本事混吃混喝的人,鳳毛麟角。
他利所當然地成為了第二種人。
影風揚,開下門!影風揚,拿下東西!影風揚,晚飯沒菜了,去市場買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