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去見的,應該是位非常重要的老朋友。
“沒事了,辛苦你了。你也下去吧,說不定還能睡上一覺。”弗蘭把法衣拉拉挺,好叫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從桌子底下抽出了躺在那裏很久的魔杖。
“沒有什麼需要我代勞的嗎?”安潔莉卡這次固執地沒有立即離開。
她看了看那雙努力工作的沙之臂。她本想說,修門這種事情,交給她來做就好。弗蘭從沒有認真考慮過給她工作的事情,最多安排她做一些可有可無的事情。
她能感到弗蘭對她刻意的排斥,畢竟她是聯盟親自指派過來的人。她能隱約覺得弗蘭是在忌憚,他在忌憚聯盟的老家夥。聯盟是高地學院城的掌控者,但弗蘭似乎不願意這些政治氣息逐漸濃厚的人染指學院。
所以他在刻意閑置自己。
那他可就誤會了,來學院工作,本來就是安潔莉卡的夢想。她是自願來為弗蘭工作的。
弗蘭用魔杖的柄,輕輕在她重新發愣起來的腦袋上敲了一下,“沒有了,走吧,這次我也一同下去。”
他朝她笑笑,叫她沒有任何拒絕的能力。
砰。
沙之臂第一次嚐試關門。
這關門的回音一直充斥著安潔莉卡的腦袋,知道她走到最後一節樓梯,還踩了個空。
弗蘭拿魔杖扶住了她,“就到這裏吧,我走了。”
他戴上了兜帽,消失在晨霧裏。隻留下安潔莉卡還在原地發愣。
人們常說,凡人在學院城裏,可別指望能看見學院校長。
這是事實。
弗蘭除了必要,從來不走出學院。也難怪他再次走出學院門,走過了幾個街道,就幾乎被眼前朝夕變化的學院城弄得快失去了方向。
他本該在城堡的門口,遠迎他的老朋友的。現在,他隻能猜猜,他這位朋友到底會在哪裏。
好像……是東麵。他胡亂猜測,卻努力說服自己是受到冥冥之中的指引。
從東麵的街道上,幾十隻步履沉穩的卑膝龍拖著商人裝滿貨物的貨車走來,這些龐然大物的眼睛半睜半閉,看來是受了不少的疲憊。
這是一個剛剛進城的大商隊。
根據他的猜測,他的這位來自大砂海的朋友,這次很有可能就是搭著這些商人的貨車來的。就是不知道那家夥到底會在哪裏落腳。
有沒有睡好?有沒有吃飯?會不會在城裏走丟?叫人販子拐走?弗蘭已經不敢去想,循著卑膝龍商隊前來的路線繼續走下去。
再往東,就是一條小食街。正值清晨,也是街上開始忙碌的時候。來來往往早起的商販,修煉一宿之後的魔法師,換崗的衛兵。
當然,最多的還是城市市民。
他們用奇怪的眼神,盯著弗蘭這件現在已經十分罕見的舊式法衣,直到這個東張西望的男子尷尬地匆匆走遠,才繼續自己的早餐。他們甚至還笑著跟同伴講,剛剛居然會懷疑自己回到了大潮之前,引得同伴哈哈大笑起來。
弗蘭走過了七八個街口,直到走到小食街的盡頭。
這裏已十分冷清,幾張空蕩蕩擺在街上的方桌,隻坐著一位女子。
她戴著大砂海女子常用的麵紗,穿著單薄的紗衣,幾塊精致的布片遮住了她的肩頭。
她對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麵發愣,不知道是摘下麵紗,還是不摘下麵紗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