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瑤閑來無事兒,原本是想去找沈碧水的,可是沈碧水跟許兼一起消失了。就隻好跑去河邊,看看別人釣魚、抓螃蟹,或者投壺、捉鳥。
玩兒了一圈兒,十九稚宣布比賽結束了。
綠衣丫環們給詩箋提上序號,掛在樹下,讓遊客去賞讀,投票。
比賽很公開透明。
又是一炷香之後,由十九稚帶著一幹沒有參加比賽的小姐們,統計結果。
平瑤坐在席間,邊喝酒,邊等待結果公布。
雲弋問她:“這次你寫了什麼?”
“《酒會詩》。”
“這首詩我怎麼沒聽過?”
平瑤笑了:“你以為你學識多淵博呢?大學讀的是中文嗎?什麼文化常識都必須要知道。”
雲弋道:“學的金融。”
誰管你學什麼呢。
“這首詩是嵇康的,你可能不知道詩名,但是裏麵的詞句,你有可能是聽過的。”
平瑤說完,就聽見十九稚公布結果:“贏得魁首的,叫做《酒會詩》。”
有人說:“這名字很俗啊。”
十九稚翻看了下被信封裏寫著的桌號,對比了一下桌號的主人,抬頭衝平瑤笑了起來。
“寒霽姑娘,你的詩拿了魁首。”
平瑤毫不意外。
竹林七賢,慣會縱情山水,還能比不過一群在閨閣中長大的少女?
聽到這個結果,那個硬逼著平瑤參賽的姑娘臉色很難看。
她起身,對十九稚道:“公主,我們想看一下詩稿。”
十九稚把詩稿交給宮女,讓宮女傳下去:“看吧,不過不要弄壞了。”
詩稿往下一傳,看到那首詩的姑娘都愣在了那裏,抬頭看向平瑤。
那些參加比賽的公子,沒有資格參加投票,所以也沒有看到平瑤的詩。
現在見那些小姐們看到詩稿的眼神,都按捺不住,紛紛要稿子要看。
在場一位字畫家道:“不如我謄寫幾份,傳給大家看吧。”
“這個建議不錯!快寫快寫。”
於是點燈熏香,那位書法家拿過原稿,邊念邊寫:“樂哉苑中遊,周覽無窮已。百卉吐芳華,崇台邈高跱。林木紛交錯,玄池戲魴鯉。輕丸斃翔禽,纖綸出鱣鮪。坐中發美讚,異氣同音軌。臨川獻清酤,微歌發皓齒。素琴揮雅操,清聲隨風起。斯會豈不樂,恨無東野子。酒中念幽人,守故彌終始。但當體七弦,寄心在知己。”
詩稿傳到眾人手中。
一層疊一層的讚歎聲。
“聞弦歌而知雅意。看姑娘的詩,就知道姑娘是一個心思爽落之人。這等自然、清新,不是普通人所能夠的。”
一個姑娘不服氣:“我看不出來哪裏好。就是工整了些,用詞也沒有出挑之處嗎?”
立馬有人反駁:“沒有出挑之處?這首詩句句出挑,根本就不是那些堆詞砌句、刻意取寵的詩詞能比的。再說這詩中景象,豈是你們小小女子能夠體會的?”
平瑤在旁邊輕輕一笑:“不用解釋,長於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那個姑娘衝著平瑤叫:“你沒聽見,他說的是我們女子不能夠體會。姑娘難道你不是女子?”
“小小女子,特指。”
雲弋笑道:“毒辣。”
這時,那紫衣姑娘放下詩稿,看向平瑤,笑容大方。“姑娘驚世之才,我們這些人真是望塵莫及。”
這是給平瑤拉仇恨來了。
平瑤連假笑都懶得給她:“姑娘話說的不嚴謹。姑娘自己覺得望塵莫及,並不代表其他的姑娘就望塵莫及。你擅詩言詩,別人自然有別人擅長的東西。並不是你詩寫得好,你就有資格自視甚高。也不是你寫的不好,就覺得低人一等。”
這麼一說,原本嫉妒平瑤的目光,頓時不滿的移到那個紫衣姑娘身上去了。
紫衣姑娘臉色僵硬的笑著:“因為今天是詩酒會,所以我才會以詩論成敗的。”
“你心胸狹隘,眼界淺,不怪你。”
她們這邊鬥得熱鬧,雲弋心情甚是明朗的喝著酒。
所以呐,為什麼有些人,總是喜歡不自量力呢?
不過紫衣姑娘顯然也有些城府。被平瑤這麼不客氣的搶白,她居然沒有生氣。
紫衣姑娘沉默了一會兒,對平瑤道:“姑娘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隻是看姑娘詩中描寫,似乎對音律很有研究。所以,我是來請教姑娘的琴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