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嗓子吼得聲音渾厚無比,即使在遼闊無垠的天地間,竟然也能蕩現出回音,足見歸墓修為之高。
遠處忽然倏地的出現了一道黑影,由遠至近,漸漸看清是一個青年男子。
男子身披青色薄衫,頭戴潤色玉冠,生的是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腳踏一劍從西方緩緩駛來,猶如仙人下凡一般出塵灑脫。
他來到了歸墓跟前,感到對方身上氣息強大,修為定然不弱,便抱拳微笑道:“我懸空城隱匿於半空之中,氣息全無,凡人不可得見,前輩是怎麼知道的?”
歸墓看到出來的隻是一個後輩年輕人而已,便笑道:“這是你們城主鬼見愁親自告訴我的。”
青年人心中一駭,眉頭鎖起,不知對方是城主故友還是前來尋仇的人,一時間不知如何決定,便問道:“請恕晚輩無禮,敢問前輩尊姓大名?”
“本家姓名早就已經忘了,承蒙修真界諸位道友抬愛,送了一個歸墓的稱號。”歸墓緩緩說道,與一個晚輩後生,他實在不想多說什麼,直接報出了名號。
青年人愕然,他當然聽過歸墓的稱號,在天字榜之上,還要超出鬼見愁一頭。當下便更加的客氣了,俯首深鞠了一躬,笑道:“前輩可是要見我家城主?”
“正是。”
“請隨我來。”
青年人將歸墓帶到了他出來之地,在空中雙手捏起法決,默念一聲咒語。
原本空蕩蕩的天空中,“唰”的一下變成了一座城市,這城市漂浮在半空之中,裏麵沒有客棧、當鋪等應備之所,整個城市裏麵全部都是民居。
在入口處,一個白色石拱形的圓門上麵雕刻著三個大字“懸空城”。
門前有兩個穿著與那青年人一模一樣的青色衣衫的人分立兩側,看來應是守門之人,見到青年人帶了一個外人走進這懸空城,便急聲問道:“祝師兄,你怎麼能夠帶外人進城呢,這可是城主最忌諱的事了。”
那姓祝的青年人遞給了那兩人一個眼神,急忙擺手道:“休要胡說,什麼外人,這可是城主的好友,歸墓前輩。”
“什麼?”二人驚詫一聲,紛紛單膝跪地:“晚輩無知,還請前輩恕罪。”
歸墓隨意擺了擺手,對身邊那姓祝的青年人說道:“快些帶我去見你們城主吧,我有要是與他相商。”
“好,前輩這邊請。”青年人弓腰伸手一比,讓歸墓走在頭前。
懸空城中,此民居絕非凡間之民居,這裏的住所全部都是以宮殿為形,鬥拱碩大,采用中軸對稱的方式嚴格建造,上鋪琉璃金瓦為頂,下設漢白玉為階,四周雕琢精美鏤空畫案,殿前又伴有吊蘭,培有百合、牡丹等花色,大方豪華中又不失清靜幽雅,實在是令人向往之地。
懸空中的人個個身攏薄衫,舉止言談彬彬有禮,溫文爾雅,也絕非凡世俗人可比,儼然一個人間天堂。
在青年人的帶領下歸墓很快來到了一處花園中,遠遠的便聞見了清幽花香。
離近了一看,遠處白玉圍欄之內,種滿了各種奇花異朵,鮮花怒放,爭相鬥豔。
青年人來到了這裏便止住了腳步,伸手揮向前方,恭聲道:“城主便居住在這花園之中,在下身份低微,未得城主首肯,沒有資格進入……”
歸墓點頭,微笑道:“行了,我自己進去就好了,你回去吧。”
“是,晚輩告退。”青年人持劍退走。
歸墓來到花園的門前,推開那隻到歸墓腰間的低矮院門,徐徐走入了花園當中。
一條鵝卵石鋪成的蜿蜒小道通向了花園內部的一座茅草屋,一個頭戴鬥笠,手持鋤頭,低頭刨土的人正在精心勞作,栽種花朵。
兩側豔麗的花朵不斷的從眼角閃過,歸墓走到那人身後,笑道:“賢弟真是一個好脾氣啊。”
那躬身刨土的人緩緩站起身來,掀去了鬥篷,一張眉若雙劍,目似星辰的俊美麵孔露了出來,他消瘦尖銳的臉頰白嫩如玉,看年齡隻有二十五六歲,生的美貌,令不少女性也為之汗顏。
他輕輕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淡淡說道:“您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此番前來可是為巫神之事?”
歸墓與他也不客氣,在旁邊的一個馬紮上坐了下來,提起木桌上的茶壺就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沒錯,事情才發生沒多長時間,賢弟就已經收到風聲了,看來你人已歸隱,心卻未曾歸隱啊。”
鬼見愁淡笑搖頭:“非也,巫神之事震動修真界,我耳不聾、眼不花、智不弱,若再不知道,豈不是說不過去?”
歸墓道:“那賢弟有何想法?”
鬼見愁緩緩將鬥笠戴在頭上,又彎腰擺弄起了花朵,笑道:“無甚想法,我隻想將這一園花朵照顧好了,這一城人生活好了,也便罷了。至於城下那些人的死活,好像與我無關。”
歸墓知道鬼見愁乃是一個厭惡俗世之人,向來不喜紛爭,此番早已料到會遭拒絕,便笑道:“賢弟此言差矣,若是不及早除去巫神,日後等他獨家做大,你我皆無容身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