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誰來與君舞(1 / 3)

幾次三番的想要伸手去拿,可是每當想起童年時那殘忍的回憶,那隻手又不由自主的收了回來。短歎一息,他心裏暗暗斥罵自己:林少靈呀林少靈,你的老婆和兄弟都罹難去世,你怎麼還有心思想這些不關緊要的東西,一頓飯不吃能死嗎?你難道忘記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這麼窩囊嗎?如果不是你兒時貪玩、貪吃,或許你現在早就成為一代武林名家,也不會落得今天這般下場!

心聲在不斷的驚醒著他,使他在頹廢的情緒中更添苦惱。他仰在木板上,看著頭頂的屋梁,心裏亂糟糟的,不知所思。

屋外的琴聲不知在何時停斷,窗外已然一片漆黑,明月晃晃,一襲清光照射在窗欞之上。或許是那少女困倦了罷,停止了抒情,暫時休息,隻是他礙於腿傷,無法起身瞧看,也不知這裏究竟是什麼地方。況且那少女冷得出奇,多說一句話似乎對她來說都是一種損失!而她更加厭倦別人囉嗦!

約莫午夜時分,屋內那盞小燭頭還在閃耀不滅,窗欞上明月射來的光芒顯得格外清白。不知忍耐了多久,他的肚子又開始嘰裏咕嚕的叫個不停,這次是真的餓了。

看著擺在跟前的白麵饅頭,他著實有幾分動心,正所謂饑不擇食,這會兒工夫他把曾經受過的懲罰全都拋到了腦後,漸漸的開始咽口水。可是正當他想要拿來饅頭充饑之時卻突然發現,饅頭所放置的位置超出了他所能取到的範圍之外。他腿上有傷,隻稍微一動便疼得厲害,盡管他做了最大的努力,最終還是相差咫尺,也正是咫尺的距離令他悲苦欲絕!

他重重的倒在了木板上麵,滿懷憂鬱的想道:我這可憐的人生,難道老天爺真的注定要和我過不去嗎?

翌晨,清早,

這是一片森森竹林,方圓十裏以內的土地都覆蓋著片片竹林。

入秋的天氣頗顯蕭殺,倘若不具備良好的禦寒工具是很難在這裏生存下去的。可是那冷少女卻總是穿著著那件薄薄的紗衣,裏麵裹著的肌膚猶如清露一般透徹,可能是她習慣了這裏的生活罷,這正與她的性格相同。正所謂什麼樣性格的人的所居住的環境也是有相當大的差異。

她從竹林深處走來,手裏提著一小桶露水,妙曼的近來。

踏進屋中,卻見他躺在堅硬的木板上一動不動,好似個死人一樣。少女走近,放下露水,瞧了他一眼。隻見他麵露苦楚,緊閉雙目,喉嚨下的喉結不停的上下滑動。這一幕倒是吸引了冷少女好奇的眼光,平常連看到不看他一眼的她,此刻竟專心致誌的盯著他看個不停。

出於好奇,她悄然走近他的跟前,伸出白皙纖長的手指,向他的喉結摸去。

正將觸碰,他猝然睜開了雙眼,不自禁的說道:“呃……餓死我啦,她怎麼還不來……”冷少女大驚失色,閃電般收回了手指。林少靈剛念叨著她,抬眼竟發現她就在眼前,不禁詫異:“唉?你……你來啦!”

冷少女無意間發現了擺在木架上整齊的饅頭,頃刻間她容顏變色,顯出一副慍怒的表情:“本仙念你是個有情有義之人,方才救你,給你吃的,沒想到你與那些個紈絝子弟毫無兩樣!好!既然你舍不得身段,就別指望本仙再為你送吃的!”

說完起身拿走了水桶和饅頭,走出門外。林少靈大吃一驚,連忙喊道:“喂!喂!你回來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不是我不吃,是我根本就拿不到呀!喂!你、你不要走呀!你誤會我啦!”

直到他嘶聲力竭,那冷少女還是沒有回心轉意,似乎根本就沒聽他講話。林少靈咣當一下倒在了木板上,失落與絕望頓時湧上心頭,當下他隻有暗暗叫苦,卻無計可施。

冷少女拿走了吃的喝的,回到竹林深處的小居。此小居與林少靈所住的茅屋完全相同,隻是在進入的走廊中多了兩塊牌位,各自刻著“爹”、“娘”,但並無其人的姓名。走到跟前,她將饅頭和露水放在了牌位前的木案上,神情莊重的凝視了一會兒。她未發隻字,但所有的心意都凝聚在這外人罕見的傷情、沉重的目光當中。

走出屋外,她坐在了門口的小青石上,十指在胸前陡然起伏,一架古箏仿若幻影般頃刻顯現。她十指按弦,以一聲沉悶起始,一曲婉轉悠揚而又極富惆悵的調子憑空而出。

她合著雙眼,浮起的細睫輕輕飄蕩,看似好像是蒲公英一樣;筆直而下的長發隨著淡淡清風漂浮不定,頭上、頸下都掛著一個拇指大小的骷髏頭飾物,加之那冷然的麵色確有幾分詭秘悚然。

她一邊彈奏一邊清唱,啟動薄唇,潔白的皓齒間吐露著如泣如訴的歌聲。竟沒想到她不僅琴彈得好,歌唱得也如此的優美動聽,簡直就是從天而來的仙女。抒情之際,兩行清淚婆娑落下,流淌在她那冰冷而又淒傷的麵容上使她顯得更加閃耀動人。

就這樣,又過去了一天,直到夜幕降臨,她方才收手。她這樣彈奏了一天似乎毫無疲累,細嫩的手指也毫無損傷。琴箏在她起身的那一瞬間消失,她悄然揩去臉上的淚水,又恢複到從前的狀態。此時突然想起了住在另一邊的林少靈,一天不見不知他的情況到底如何了。臨走前聽他厲聲喊叫,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難道自己真的冤枉他了?

“冤枉他也活該!誰讓他被本仙救回來了,自然要按照本仙的性格來處理!再說了,幾頓飯不吃又不會餓死!”她心裏暗想,以自己處事的原則否定了一個正常人的生活秩序。她看了看掛在天空上的明月,不知怎地,這幾天的月亮都顯得格外清朗,難道是因為他的出現嗎?

又過了幾天,她每日依舊如同往常撫琴奏唱,調情訴傷,幾乎忘卻了林少靈的存在,直到某一天她去另一間屋子取些用品,這才猛然想起了他。

來到屋前,裏麵靜悄悄的,走進去,卻見他還躺在床上,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紋絲不動。幾日下來,他果然有幾分消瘦,原本還算魁梧體軀整整瘦了兩圈,可她仍舊不以為然,看著他說道:“本仙來看你,你為何連看都不看本仙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