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彎月懸空。
月千瀾感覺喉嚨裏火辣辣的疼痛著,她難受的哼了一聲,翻了一個身,猛然驚醒。
屏風那邊,漸漸的傳來對話聲。
月櫻壓低聲音,小心翼翼的說道:“二娘,這樣做真的妥當嗎?大姐現在昏迷不醒,她不會跌入河中,被河裏的岩石,摔壞了腦子吧?”
月千瀾眨眨眼,一時分不清楚身在何處,她下意識的抬手摸了摸額頭。
沈二夫人輕笑一聲,安慰道:“別擔心,月千瀾不會有事。這件事,你做的很漂亮,神不知鬼不覺的,沒人會懷疑你的。”
“二娘,我還是有些怕……”
“怕什麼?一切有二娘在,整個月府還不是我說的算?況且,你這麼做也是為了太子殿下,難道你不想嫁給他了?我聽傾華說,你可是仰慕太子殿下多年。”
聽著屏風外的聲音,月千瀾臉色一變,什麼嫁入太子府,太子君墨淵不是死了嗎?月櫻不是成了君冷顏的妃子了嗎?
月千瀾徹底懵了,一陣恍惚。
對話還在繼續,雖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因為距離近,還是被月千瀾聽得一清二楚。
“二娘,我……”
“好了,別害羞了,二娘都懂,隻要你乖乖聽話,我一定幫你成功嫁入太子府的。頂罪的丫鬟準備好了嗎?”
“二娘,一切我都安排妥當了。”
“好,等著月千瀾醒來,我們母女,便陪她演一出大戲。”
“好,女兒一切都聽二娘的。”
“真乖。”
兩個人說著話,漸漸的走出了門,絲毫沒有察覺,月千瀾已醒,並且將她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整個房間裏,隻剩下月千瀾一人,靜悄悄的,她陷入自己的沉思。
似想到什麼,她連忙掀開被子,低頭看向自己的心窩處,她清楚的記得,她刺了自己五刀。
可如今,那裏卻沒有一絲傷痕。
再看見自己那一雙健全完好的雙腿時,隱藏在眼眶裏的淚水潸然而下。
月千瀾抬頭看了一眼,整個人徹底的呆住。
對麵的梳妝台上有一扇銅鏡正對著她的位置,她怔怔的看著。
銅鏡裏的女子,是鮮亮的,是年輕稚嫩的,大概是十幾歲的模樣。
皮膚白皙,眉眼瀲灩,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她這是,回到了十五歲嗎?
她記得,十五歲那年,她被人推下河裏,醒來後,月櫻滿臉淚痕,向她哭訴,承認是她自己的疏忽,她身邊的奴婢,推了她下水。
後來,經過審問,那個丫鬟居然招出是有人在背後指使她,要她謀害月千瀾的性命。
一問之下,方才得知,背後指使之人,竟是當今太子殿下君墨淵。
月櫻和二夫人沈氏更是在她麵前各種揣測,太子殿下傾心月傾華,礙於月千瀾的嫡女身份,所以太子才派人暗中謀害月千瀾。
隻要月千瀾一死,嫡女不在,月傾華以月丞相長女的身份,便能成為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當時的月千瀾,聽完這個猜測,從此便對太子君墨淵懷恨在心。
後來,又因為君冷顏的有心接近,月千瀾的一顆心便向君冷顏敞開了。
月千瀾微微抿唇,眸底閃過一道鋒利的冷芒,如果這是夢,她希望這個夢永遠都不要醒。
即使是夢,她也要讓曾經這些欺她辱她之人,生不如死。
月千瀾眸底迸射出一道冷光,她緩緩的起了身,試探了喊了一個丫鬟的名字。
“翠湖,你在嗎?”
房門吱呀一聲,一個身穿湖藍色衣裙的小姑娘,猶如一隻兔子般快速鑽了進來。
她跑到了月千瀾的身旁,噗通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小姐,你醒了?還好你沒事,都是三小姐的錯,我當時可是親眼看見她推的你。小姐,你可不能輕易放過三小姐,她一個庶女仗著二夫人的偏袒,平時對你這個嫡小姐諸多不敬,如今她差點害了你……”
月千瀾看著小丫頭哭得傷心,言辭鑿鑿,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充滿憤慨。
她掀開被褥,上前一言不發的緊緊抱住了這個丫頭。
翠湖是陪著她一起長大的丫鬟,前世翠湖時常提醒她,讓她不要輕信沈二夫人和月櫻的話,讓她遠離她們,可惜,那時候的月千瀾太蠢,根本聽不進這些話。
沈二夫人為了掩藏月櫻推月千瀾下水的真相,她便以以下犯上的罪名,將翠湖驅趕出丞相府。
當時,她被沈二夫人月櫻等人慫恿,也認為翠湖在說謊,所以她沒有替翠湖求情。
五天後,翠湖便投湖了。
翠湖的死,現在想來,不過是殺人滅口。
前世,她識人不明,愚蠢的信任沈二夫人和月櫻,害了翠湖。
如今,再見翠湖,她無論如何都要保全她,絕不能讓悲劇再次發生。
“翠湖,你放心,你說的話,我記住了,我也相信是月櫻推我下的水,我不會讓她們再爬到我頭上,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