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夏若珺在廚房忙碌,瞿蕊躺回床上休息,林書漪從沙發上拿著書路過瞿蕊的臥室時,好奇地扒開了一條縫。
瞿蕊聽到動靜看向他,笑問:“小鬼,做什麼?”
林書漪挪著圓滾滾的身體湊近瞿蕊,小臉上堆滿了笑意,天真地問:“姐姐,你肚子裏的小豆芽長大了嗎?讓珺珺姐做豆芽菜吃啊……”
瞿蕊惡寒,是誰跟這個小鬼說肚子裏的孩子是豆芽菜的?
她摸著林書漪柔軟的頭發,心裏難過,可麵上輕笑著說:“姐姐肚子裏沒有豆芽菜了。”
林書漪兩隻肉肉的小手立刻捂住嘴,縮著肩膀驚訝地看著瞿蕊:“你們已經吃過了嗎?為什麼不叫我來?”
他撅著嘴委屈地又看了眼瞿蕊,三步一回頭地轉身走掉了。
瞿蕊看著他小小的背影,心裏又軟又澀,如果她也能有一個這樣可愛的兒子,人生真是太幸福了。
晚上九點半的時候,瞿蕊已經睡著了,夏若珺在書房做設計,林書漪坐在她對麵安靜乖巧地寫作業,然後門鈴響了。
她想應該是林聖哲,起身去開門。
初秋的夜晚有些涼,他的身上染了寒氣,夏若珺把他迎進來,問道:“哥,你累嗎?”
那話語自然,透露著關心,像是小妻子在關心丈夫一樣,林聖哲深切地看了她一眼,微笑不答,徑自走到書房去找林書漪。
夏若珺從飲水機裏接了杯溫水,才走進去,把水遞給林聖哲,此刻的他正坐在夏若珺的電腦前,認真地看她的設計,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到一邊,隨口一問:“這麼晚了還忙工作?”
夏若珺沒多想,實話實說:“不算工作吧,濱城下個月舉辦《家裝設計大賽》,這是初稿。”
林聖哲抬頭問她,眼中有洶湧的情緒波動:“你要參賽?我記得你一向討厭這些。”
燈光照在林聖哲的臉上,顯得他眼裏的光芒淩厲、微寒,夏若珺走到窗邊的檸檬形狀的單人沙發上,敷衍著說:“現在不一樣了嘛!”
“不一樣?”林聖哲目光森冷,看著夏若珺那張未曾有任何變化的白淨臉龐,還是和她大學時期一模一樣,那到底是,“哪裏不一樣?”
夏若珺抿唇不語。
她上大學那次,真的是被逼迫著參賽,為此她跟林聖哲念叨了很多次,林聖哲提議去跟校領導說說,她為難地拒絕了,說:“也許這次能改變我得過且過的毛病吧?”
可是她得過且過的毛病有什麼不好,他把她捧在手心裏寵著,也同樣不願意她拋頭露麵,他想把她好好地藏起來,自己一個人疼一個人愛著,不給別人半分覬覦的機會。
可這次,她竟然對自己說“現在不一樣了”,是人不一樣了,還是她的心不一樣了?
林聖哲目光裏是碎裂的冰,夏若珺根本無法和他的目光對視,她有些不敢。
“因為想要努力的人不一樣了?”林聖哲疑問,可是話語裏卻十分篤定,他腦中有些混沌,在今天接到她的電話時就開始不清醒,她那麼關心他擔憂他,難道都不是愛嗎?
他看著已經初具規模的設計圖,連細節都是那麼地精致,側目看她:“和景盛簽的合同不夠蘭庭賺的?還用你去參加這種比賽?濱城最隆重的家裝設計比賽,你真的已經準備好麵對那麼多的鏡頭?”
他的珺珺膽子很小,總是一副張牙舞爪的模樣,可是她膽小得像個小兔子,她有些自卑,越是這樣自卑越是用鋒利的刺把自己武裝起來。
何況她一直覺得這種比賽水很深,有一些內幕是她無法接受的,兩個人有一次在一起看這種家裝比賽的時候,他還記得她不屑地指著那個被汙蔑成抄襲的設計師說:“這種抄襲的水平真是太low了,這種人是怎麼進的十強?他以前的作品都非常有個人風格,突然就抄襲了?”
她還說這種比賽太商業化,侮辱了真心做家裝設計的設計師們。
可如今呢,她為了彭淳要做她曾經那麼討厭的事情!
這種感覺撕心裂肺,林聖哲承認這一刻他嫉妒地發狂,他招手讓書漪離開書房,林書漪害怕地收拾東西,擔憂地看了夏若珺一眼,抱著書包滑稽地跑了出去,林聖哲徹底把書房的門反鎖上。
夏若珺在落鎖聲想響起的那一刹那,害怕了,她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下意識想跑出這個書房,她隻走了兩步便停住。
林聖哲就站在門前,陰沉的臉上白得嚇人,強烈翻湧的情緒讓他的身體微顫,他聲音暗啞地開口:“喜歡他什麼?甘願付出這麼多?珺珺,你喜歡在不被人注意的小天地裏生存,哥哥就為你在角落裏築造讓你能遮風擋雨的避難所,所有的風雨哥哥都心甘情願地為你抵擋。然後你告訴我,你現在不一樣了,來,慢慢地跟哥哥說,是因為什麼讓你變得不一樣?”
夏若珺站在他不遠處,害怕地看著他,水眸睜得比銅鈴還大,卻是不敢說話。
林聖哲嘴角微傾,扯出一個笑:“珺珺,為什麼會害怕哥哥呢?我會傷害你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