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夏若珺聽見自己落水的聲音,然後便感覺自己的身體一直往下沉,像是一塊石頭,要沉進無邊的海底,又像是一根羽毛,絲毫感覺不到自己的重量。
隻是心裏空洞而恐慌。
她絕望的閉上眼,任由身體在海水裏一直下沉。
剛剛在甲板上的那一小會兒時間已經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裸露在外的腿被海風吹得直抽筋,她是真的動彈不了了。
微微張開嘴,氣泡一直上湧,她張開雙臂,在心底喊了一聲:“周俊哥哥。”
從宋溢的訂婚宴回來,她耍酒瘋,他卻耐心地用他帶著剝繭的手指輕輕擦著她的淚水,爾後額頭頂住她的,聲音繾綣:“有哥哥一直陪在身邊,不夠嗎?”
她現在似乎能明白他當時的心情,有些痛總要親身經曆才能說自己感同身受。
夏若珺眼角的一滴淚和海水融為一體,她僵硬的嘴角有一絲難以察覺的上揚弧度。
那時,山風呼嘯,驚恐的喊聲尖銳刺耳,有極限運動者從高空跳下,恐怖地反彈旋轉著,嚇得她已經失去了呼吸,林聖哲卻扳住她的肩膀麵對蹦極的站台,伸手指著懸在半空的體驗者:“珺珺你看,他懸在半空,害怕地尖叫因為他覺得自己孤獨無依,可他忘了那根主繩索就是他的依靠,一旦繩子斷裂還有一根備用繩索保命。”
“……”
“我要告訴你的是,我就是那根備用繩,無論你遇到什麼事都有我保你平安。所以不要再做傷害自己的事情,我看了會心疼!”
夏若珺的身體無止境的下沉,鼻尖一片恐怖的鹹腥,現在的她好想告訴林聖哲——哥哥,不要做備用繩索,你在我的生命中一直都是獨一無二的主角。
在剛剛的慌亂中,她好像聽到了他撕心裂肺的吼聲,有多長時間了……她似乎已經好久沒聽到他喊她“珺珺”了,心底的酸澀一點點爬上鼻尖,酸得她眼睛濕濕得。
夏若珺感覺自己的頭越來越沉,身體也不聽使喚地越漂越無力,不一會兒,她意識到自己的身體好像撞到了哪裏,堅硬地阻擋著她的去路,然後她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被什麼帶著向前走。
她想睜開眼看看是什麼把自己帶走了,可是大腦一片混沌,眼皮也已經沉重得似是有千噸重,睜不開。
她隻能感覺到自己的胸腔好像被水填滿了,呼吸困難。
她是不是快死了,這種窒息得難以招架的感覺,就是死亡來臨的前兆吧?
夏若珺渾渾噩噩地想起小艾曾經對她說:“我姐她是做媒體的。她說有膽大的狗仔會爆林聖哲的緋聞,照片裏都是同一個女人。你還記得前些天老板讓你陪他去的酒會嗎,那天林聖哲被人拍到他和一個穿黑裙子的女人牽著手從電梯裏走出來,酒會還沒結束呢,兩個人就先撤了,不知道有什麼貓膩。隻不過沒登報而已。”
“……”
“這是一種保護啊。組長,你不明白嗎,這種光芒四射的男人不想讓身邊女人曝光的原因是什麼?讓她普普通通的生活,擁有私人空間,像個正常人一樣快樂簡單。”
她原來是半信半疑,現在的她終於相信,剛剛在他的訂婚典禮上,那麼多的商界名流和那麼多的政界權貴集聚一堂,她再也不會懷疑林家在濱城的地位,也再也不會懷疑林聖哲在濱城的影響力。
夏若珺心裏既苦又酸,臨近死亡的時候才會想起哥哥這麼多的好。
林聖哲說自己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失去她,而她何嚐不是呢,她也是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臨死的時候想起他的那麼多好。
哥哥對她的心意她到現在才明白,心裏的難過蔓延成了置身的這片海,夏若珺想笑又想哭。
可她現在最想的是看到林聖哲,想用盡全身的最後一絲力氣對他說--哥哥,如果人真的有來世之說,那麼下一世我會認真地尋找你,追求你,讓你再也不離開我。
這一輩子大概是實現不了吧。
她腦中有一張朦朧的畫麵,溫暖柔和的燈光從四麵八方傾瀉而來,典禮台上有一對氣質和顏值俱佳的男女,他們在眾人的祝福下互相戴上戒指,滿臉幸福的擁抱彼此。
台下掌聲如雷,而她孤獨地站在燈光之外,眼中盛滿了那個人的身影。
他極少笑,一旦笑起來便如大雪初霽般動人心弦,她被他的笑容感染,整顆心都柔柔的,那一刻她是真的祝福他能幸福。
在自己終於意識到自己對哥哥的心意時,他卻真的成為了別人的男人。
若是下一輩子自己能先遇到他,她一定會先對他說:“林聖哲,我會以愛為媒,跟你相許一生。”
夏若珺的意識漸漸消失,她覺得自己好像要死了,她睜開眼,想看看這個世界最後一眼,卻似乎看到了那個剛剛一直在她腦海中始終揮散不去的身影,擁著她拚命遊向未知的前方。
她傾盡全力,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她覺得真好,在自己臨死之前還能再見他最後一眼。
——
夏若珺醒來的時候,入目是一片簡陋的裝潢,她眼皮腫脹,睜眼的時候有些費勁,眨了幾下才徹底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