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風太過清新,以至於夏若珺覺得自己還沒享受夠就被林聖哲抱上了飛機。
剛剛她還嫌林聖哲步子慢,現在又抱怨這海風沒能停留在自己身邊更久一些……
她心裏一驚,這是兩碼事,並不衝突的,對的,並不衝突。
飛機上,明明位置很寬敞,可是林聖哲還是一直抱著夏若珺不鬆手,夏若珺一說話胸腔就難受,可是她覺得這種姿勢太過奇怪,何況還有盧鴻在身邊用曖昧的眼神看他們,她就更別扭了,怎麼說他也是剛剛訂了婚的人,還是忍著痛虛弱地說:“放……”
……我下來。
卻是隻說了這一個字,就被林聖哲用食指抵住唇,他溫柔地看著她笑:“你不舒服,就不要說話了。”
夏若珺:“……”
她其實也覺得難得有這麼安靜的時候,一會兒就能到濱城了,這不長的時間裏就順其自然吧。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夏若珺已經睡著了。
林聖哲抱著她像是再抱什麼易碎物品似的,小心翼翼地放在病床上,囑咐著許岩:“慢點兒,別吵醒她。”
許岩公式化的臉上有一絲裂縫,淡淡地開口:“要給她做全身的檢查,很難。”
林聖哲抿了下唇,緘默。
夏若珺被人從這個科室推出來進入那個科室,一陣忙碌,難免會被吵醒,睜開眼看著林聖哲一如既往地溫柔地看著她,又安心地輕輕閉上了眼,隨便醫生護士折騰。
最後的最後,她聽到許岩鬆了一口氣的說:“急救措施做得好,胸腔沒有積液,隻是在水裏泡的太長受了傷,休息兩天就好。”
林聖哲終於鬆了一口氣,在許岩話音徹底落下之後,一刻也沒停地“送”他出了病房。
許岩一臉黑線地看了眼緊閉的房門,暗暗罵著林聖哲真是過河拆橋。
病房裏又安靜下來,安靜得隻剩點滴的聲音,一下一下的想著,卻無端讓人心生安寧。
林聖哲走到夏若珺身邊,輕聲詢問:“渴了嗎?”
看她點頭,輕輕地把她扶了起來,喂她喝水,然後自顧自地說:“我一會兒找個護士幫你擦擦身,然後你就睡吧,別怕,哥哥在身邊。”
靜謐的空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偌大的病房裏沒有開明亮的白熾燈,隻是點了一盞光色溫暖的小壁燈,兩個人的影子交疊落在牆上,有一種無聲的曖昧。
夏若珺皺了皺眉毛,搖了搖頭。
她在說——不用,哥哥,我一個人也可以。
可是林聖哲故意曲解她的意思,緩緩笑了起來,很開心地點頭說:“嗯,你不讓我走,我就怎麼都不會走。”
夏若珺一早就料到了她會吃啞巴虧,索性閉上眼不再理他。
這就是和好了吧,那天他暴怒離去,自己冒雨追趕卻被彭淳攔截,去景盛找他的時候被他喝斥出辦公室……這樣反複的吵架又反複的和好,夏若珺忽然沒了底,這樣吵吵鬧鬧的實在不像是他們的相處風格,這種相處模式最是容易消耗人的耐心,磨滅兩個人相濡以沫的決心,簡直要人命。
她想好好和哥哥談談,卻奈何連呼吸時胸腔都會痛。
夏若珺打完點滴之後,護士來幫她簡易地擦了擦身子,出去的時候正對上站在門外的林聖哲深邃的眼眸,臉頰一熱。
他笑著道謝,護士低頭嬌羞地跑開了,林聖哲斂了笑,卻沒有推開門,隻是站在和夏若珺的一門之隔外沉思起來。
他幼稚地想要重新來過,把時光倒退到她和宋溢交往之前,自己一定不會胸有成竹的認為她一定會屬於自己,從而冷落了她一門心思地投身在如何從林家穩穩立足的這種無畏的事情上。
彭淳進了遠洋國際,李市長與彭家也是有意交好,彭淳交往女朋友的事情一直不被彭家承認,李市長也不太在意,隻要女兒喜歡,搶過來就是了嘛。
林聖哲從彭朗那裏知道李市長的這種小心思,也覺得應該幫幫李市長一把才是。
可那然後呢,彭淳和李明玉在一起,珺珺就會接受他嗎?
林聖哲失笑著搖頭,他已經跟楚琦珺訂婚了,雖然兩個人隻是做戲,但是他知道珺珺是在意這件事的。
也隻是在意而已吧……
這些小女人的情緒偶爾也會困擾林聖哲,他前幾年在景盛鋒芒太過刺眼,從一個小職員很快就爬到了現在總經理的位置上,林池一直忌憚他,隻是這兩年尤其明顯了。
他擔心林聖哲在景盛太過招搖,搶了他小兒子的家產,私下煽風點火的授意林澈給林聖哲點顏色瞧瞧,沒有大事發生,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夠他煩的。
當他自己意識到在景盛再也沒有發展空間時,他暗暗建立了鼎基,心腹盧鴻和孟芳婷一直是他的左右手,景盛的一些生意也有意無意地會被鼎基搶走賺些蠅頭小利而已。
他十分小心,鼎基不能鋒芒畢露,畢竟他現在羽翼未豐,還需要人幫襯著,需要楚家。
想的有些亂也有些煩了,林聖哲到吸煙室抽了半根煙才回去。
夏若珺看見他推門進來,仍舊一臉溫柔的模樣,這下心底真是發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