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裏很安靜,靜得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聲響。林語兒覺得耳邊刮過颼颼的冷風,不知道來自與鳳子奕還是秦軍翔。
“那個,你們談,我去看七七了。”腳底抹油趕緊溜,是明智之舉,林語兒果斷逃離暴風圈範圍。
說完,矯健的身影,便消失在門後。她關上門,背靠在門上,深深呼了一口氣,方才覺得氣順。兩個男人太可怕了,同時她在心底替秦軍翔默哀,遇上這麼一個妹控的哥哥,想要名正言順跟七七一起,有他受的時候。
秦軍翔一口氣堵在胸口,抿著薄唇,眼裏不乏諷刺的意味,他恨不得開口對鳳子奕說“什麼都不是?我現在是她男朋友”,可卻不能,不是不敢,而是擔心七七會生氣,他也知道七七對這個哥哥有多在乎,若是踩到她的忌諱,隻會將她推得更遠。
鳳子奕雙手環抱著,一派休閑,將秦軍翔複雜的神色一一收入眼底,他頎長挺拔的身軀,散發著屬於王者的風範,無形之中便將秦軍翔的氣勢給壓了下去。
“嗬······”秦軍翔忽然輕笑,心底的慌亂掩飾得不著痕跡,他抬眸,對上鳳子奕淡漠的眼,“我現在是什麼都不是,但不代表以後,而你,永遠隻能是她的哥哥。”
頓了一下,繼續道:“鳳子奕,你喜歡七七,不是兄長對妹妹該有的喜歡,但你們,有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的話剛落,鳳子奕的平靜淡漠的臉變了變,似乎還有著驚愕,而秦軍翔,無視他的驚慌,直接轉身,留下一句:“你是無法阻止我的。”慢慢消失在走廊盡頭。
鳳子奕站著一動也不動,像一尊雕塑,深邃的眼望著盡頭,找不到焦距。
腦海裏閃過七七的容顏,嘴角帶著深深的梨渦,甜甜的喚他哥哥,那時候,他是她名義上的哥哥,他一直不覺得自己對她好是應該的,因為他是她哥。結果,今天,卻有一個人對他說,他對七七的喜歡不是兄長之情?
他疑惑片刻,嗤之以鼻,那怎麼可能?他不準別人接近七七,隻是不想看七七受傷!
收拾好情緒,推門進去,看見語兒趴在床邊閉著眼睡著了。
繞到床的另一邊,執起她柔軟無骨的手,嬌嫩的肌膚灼熱了他的掌心,他看著她安靜的睡顏,心底柔軟。驀地,耳邊響起秦軍翔的話,他盯著她的臉一怔,遂又甩甩頭,心底卻亂成一片。
傍晚,日落餘暉斜斜傾瀉進病房裏,窗外滿天的紅霞,床上的人眉頭皺成一團,濃密的睫毛煽動了幾下,緩緩睜開。
她看見鳳子奕站立在窗邊,不知道想什麼,望著遠處出神,背影顯得高大而落寞。
“哥。”剛醒的緣故,她聲音有些沙啞。
聽到聲音,鳳子奕回過身,對上她睡眼惺忪的琉璃眸子,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再度亂了,他溫柔說道:“醒了?還痛不痛?”
“痛······”真的很痛,其實她是被痛醒的,麻醉過後,腳上的痛意直擊全身。
鳳子奕眼裏倒映著她糾成一團的眉頭,聲音夾帶著委屈像在撒嬌,不由得輕笑說:“要不叫醫生過來打一針止痛針?”
“不·······不用了!”鳳七七有些結巴,腦袋激烈的搖動,她天生就怕打針!還來一針?她寧願痛死好了。
見她一臉驚悚又可愛的模樣,鳳子奕用手胡亂的摸她的頭,“好,不打,餓不餓?”
“嗯,餓了!”中午沒有怎麼吃,因為要跑步,所以她吃得很少,現在已經饑腸轆轆,說完,肚子非常配合的發出一陣“咕嚕嚕”的聲音,她的臉瞬間紅透了。
鳳子奕似乎早習慣了她這樣子,眉角唇角,全是笑意,他笑得很好看,用古時候的話來說,就是溫潤如玉的翩翩俏公子。
“爸媽他們都知道了吧?”七七看著他忙活,開聲問道。
“嗯,這麼大的事,肯定都知道。媽身體不是很舒服,爸陪她回去了。你啊,以後不要這麼嚇人了。”
他將桌上的湯倒出來,飯菜也布好,拉著一把椅子坐下,端起湯,用湯匙舀了一勺放在唇邊吹了吹,再伸到她嘴邊。
鳳七七看著他握住湯匙的修長而幹淨的手指,眼神怔忪,她好像很久沒有生病了,所以很久沒有由他這般心細照顧過。又想起,他要跟別人訂婚的事情,心底有些難以言喻的苦澀漫過。
“張嘴。”
鬼使神差的,七七聽話的張開嘴巴,一口一口吃起來。房裏很溫馨,很安靜,時不時有湯匙碰撞到碗發出一些清脆聲。
秦軍翔站在房門外,透過門口的玻璃,視線停留在鳳七七和鳳子奕的身上。她尖小的臉上,有一層淡到幾乎透明的笑,看著鳳子奕的眼睛都在發亮,像天邊的星辰,璀璨奪目。
他覺得心底一片酸澀,握在門把上的手頓時失去了力氣。
最終沒有進去,他鬆開門把,將手收進褲兜,左手的拇指指腹輕輕的,反反複複的摩挲小拇指上的戒指,斂了斂眼裏的頹敗,轉身離開。
他想,他不應該這樣出現,因為在她眼裏,始終是將鳳子奕擺在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