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大口喘著粗氣,睜開眼,眼前依舊白茫茫的一片,什麼東西都沒有,但那些飛著的東西卻依舊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那些東西飛著,吼著,一個個迅速靠近林凡,變成一個個骷髏頭骨張開大嘴咬向他。
林凡雙手抱著腦袋,身體蜷縮在地上,痛苦的打起滾。
“嗚嗚…”隨著骷髏一個個的衝向林凡,林凡的意識漸漸的模糊起來。他似乎又看到了劉青幾人暴打他辱罵他的情景,又看到了那個女人跟著那個男人走時,那個男人眼中流露出的不屑,然後耳邊傳來那些婦女的譏笑聲,那些男人的吼罵聲,那些表情,那些聲音,是那麼的清晰,那麼的刺耳。
自己要死了嗎?難道這就是父親所說的閻王地獄?林凡搖搖頭。不!他還沒把那些人踩在腳下,他怎麼可以就這麼死去?!
林凡緊緊地咬著嘴唇,嘴唇的鮮血流入嘴中,受鮮血的刺激,林凡的意識清醒了一起,掙紮著站起身,突然發出一聲震天般的狂吼:“啊!…”
那些骷髏似乎很害怕林凡的這一聲狂吼,紛紛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嘯聲,四處躲避,破碎,化成粉末一點點的消失。
“轟!”的一聲響,那些骷髏一下子全部消失了,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呼呼…”林凡躺在地上,猛地睜開眼,捂著胸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剛才隻是一個噩夢?這個想法才剛冒出,林凡就趕緊站起身打量起四周。
“啊!…”林凡突然大叫一聲,快速的向後跳開了一步,恐慌的看著眼前的東西。
林凡的眼前坐著一個人,一個怪異的人,怪人衣服破破爛爛的披在身上,頭發稀鬆的掛在臉上,渾身髒兮兮的,麵容消瘦,骨瘦如柴,像是一個隻掛了一層皮的骷髏架子,最讓人心驚的是,怪人的臉不僅消瘦,皮膚上還長滿了膿包,有的膿包已經裂開,流出黑色的液體。
此時怪人閉著眼,從表麵上看已經沒有了一絲生機。
林凡緊緊地盯著怪人,遲疑了一下,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扔向怪人。
“啪!”石頭砸在怪人的臉上,掉落地上,怪人卻紋絲不動,沒有什麼反應。
林凡見此,皺了下眉頭,慢慢地靠近怪人,把手指放在怪人的鼻孔處試探了下,發現怪人真的沒有呼吸後,這才放下心來。
“咦?”林凡看見掉落地上的玉石,遲疑了一下,伸手把玉石撿起來,放在手中打量了一番。
怪人死了,玉石便失去了光芒,隻是一個有些晶瑩的東西,林浩雖然不知道玉石具體是什麼,但心裏卻知道玉石肯定是個值錢的東西,趕緊塞進懷裏藏了起來。
做完這些後,林凡打量了一眼四周,圍著整個空間轉了一圈,最後無奈的發現四周沒有任何出路,要想出去似乎隻有爬上去。
林凡找了一處相比之下更加容易攀爬的石壁,伸手抓住一塊凸出來石塊試了試,卻神色一愣,驚訝的看著自己的雙手。剛才那一抓,他感覺到自己的力氣似乎比以前大了數倍!
林浩有些不敢相信,再次抓住石頭試了試,沒想到在他全力之下,“啪”的一聲巨響,凸出來的石塊竟然被他一下子掰斷了。
來不及驚訝,心中就被喜悅所代替,力氣大了總歸是好事,林凡也不管力氣是怎麼變大的,抓住石塊就往上攀爬起來。
——林浩爬出洞口,急忙觀察了一眼四周,臉色頓時陰沉了起來,雙眸中的重瞳越發的詭異。
四周花香鳥語,唯獨洞口四周寸草不生,林凡在村子裏生活了十幾年,關於這個鬼窟的傳說他當然也聽說了一些,沒想到劉青幾人竟然把他扔進了這裏,分明是想至他於死地。
劉青!總有一天,我林凡一定會讓你不得好死!林凡握緊拳頭,惡狠狠地道。
說完,林浩的神色緩和了一些,雙手慢慢地抬起。在一下把石塊掰斷之時他就發現了自己的力氣變大了不少,但他真的開始爬石壁時才知道自己的力量到底有怎樣驚人的變化。鬼窟至少有上百米的深度,但他爬上來卻絲毫沒有累的感覺,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從懷裏掏出玉石,林凡放在手中把玩了一會,然後才放回懷裏。雖然不知道這玉石是什麼東西,但他卻知道這一定很值錢。
收起了玉石,林凡就急忙往家跑。他不知道在鬼窟中呆了多久,家裏還有個酒鬼老爹需要他照顧,他得趕緊回去看看。
——
林全坐在床邊,雙目出神的看著桌子上的白色玉簫,旁邊放著他一直不離身的酒葫蘆。
和林凡一樣,林全長的不是很英俊,但卻很耐看,雖然臉上胡子拉碴,但卻依舊掩蓋不了他那一份瀟灑的氣質。
看著桌子上的白色玉簫,林全突然搖搖頭無聲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女人跟著別的男人走了,自己的孩子被別人罵成雜種,他痛,他悔,可是有誰能明白他的苦衷?又有誰能體會他的迫不得已?
林全站起身,拿起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卻嗆得咳出了一些血絲。
“身體越來越差了,看樣子是活不久了。”林全自言自語的說著,臉上浮現出一片滄桑之感。“想我林全這一生縱橫陌上一界,到頭來卻死在這下界修仙一界,想來還真是可笑。不過,該經曆的都經曆了,似乎也足夠了。無愧於心,世間又有幾人能真正做到。生死在手,變化由心,此之為我命在我也,不在於天,凡兒的命運,就由他自己掌握好了。”
話罷,林全轉過身,雙手放在胸前快速的掐了幾下,低喝一聲,伸手往前一指,床邊竟然慢慢地憑空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看其樣子,分明是另外一個林全。
“咳!”林全做完這一切,又吐出了一口鮮血,不過他卻不在意的笑了笑,伸手擦去嘴角的血絲。
“有了你,該交代的也應該差不多了。”林全說完,仰頭喝了一口酒,然後低頭出神的看著桌子上的白色玉簫,身影慢慢地變淡,直至完全消失,像是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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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回到家時,林凡正坐在床上,旁邊放著他那整日不離身的酒葫蘆,看到林全時,不知道怎麼了,林凡的心突然的一慌,不知道怎麼了,林全雖然靜靜地坐在那裏,但他卻感覺林全好像隨時都有肯呢個消失一般。
“你回來了。”看見林凡回來,林全開口笑道。
“恩。”林凡點頭應了聲,多年來冷漠的父子關係已經讓他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自己的父親了。
見林凡的態度如此,林全歎了口氣,自嘲的搖了搖頭,然後抬起頭看著林凡,表情嚴肅了許多。“林…凡兒…你可知何為人?”
林凡一愣,雙目呆滯的看著林全,多少年了,林全對他的稱呼一直都是“喂“,突然從林全的口中聽到“凡兒”這兩個字,他突然有種恍惚和茫然的感覺,一顆心像是被冰冷的枷鎖孤獨的囚禁了萬年卻突然有人遞來一隻溫暖的手一般。
“何為人?”林凡喃喃的說道,從小到大,他在林全口中聽到的最多的話可能就是這句了。何為人?“實為忍。”
林全點點頭。“不錯,為人之道,在於一個忍字。凡兒,你要記住,在你沒有擊倒對方的實力之前,一定要學會忍。但是,凡兒,為父也要告訴你,男兒在世,當有所忍,有所不忍,若是忍無可忍,則無須再忍。”
林全說完,不等林凡說什麼,伸手從懷中拿出一支白色的玉簫,雙目漸漸地變得迷離起來。“凡兒,在這個世界上,不管你做任何事情,總會有一個人會受到傷害,如果你不想傷害別人,那就隻有傷害自己。這話,我是在對你說,也是在對你的母親說,倘若以後你見到了你的母親,把這玉簫給她,告訴她,是我林全有愧於她。”
“…父親…”林凡皺著眉,伸手接過白玉簫,遲疑的叫了一聲,他不知道林全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些話,但他卻可以感覺到林全這像是在做離開前的囑咐。
林全聞言,欣喜的看著林凡笑了起來。“凡兒,能聽到你再喊一次父親,為父已經很滿足了。修仙一事,為父多少也給你提過一些,如果你有一天也走上了修仙之路,你會知道一切的。記得,若是有人提起為父的名字,你要假裝不知道,若不然,可能會招來殺身之禍,記住了。”
林全說完,深深地看了眼林凡,雙目中流露出一絲的不舍,然後身影淡淡地散去,還沒等林凡反應過來便消失不見了。
林凡愣愣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等到林全的身影徹底的消失了他都沒能反應過來。
良久,林凡雙目微微眯了起來,一滴淚水從眼角流下。他曾以為自己的淚水已經在母親的狠心離去時流幹了,他曾以為自己今生都不會再流淚了,可是當眼睜睜的看著林全在他麵前死去時,他還是忍不住的流下了眼淚,臉上彌漫著悲傷。血濃於水,即使林全再怎麼對他,可畢竟是他的親生父親。
林全走了,除了那些話以外沒有留下任何的東西。關於林全是怎麼死的,林凡明白一些,以前林全就告訴過他修仙之事,說是修仙者死不叫死,叫坐化。在林凡的心裏,林全應該是坐化了。
屋子裏的溫度似乎一下子降低了一些,冷的可怕,林凡雖然經曆了母親的離去,但此時林全的離去仍讓他有些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