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畫中荷塘月色下,一名身穿紅色錦衣長袍的年輕男人傲然駐立,他那雙如黑曜石般的瞳眸犀利澄亮,似能洞悉一切般銳利。英挺的鼻梁,淡抿的薄唇,配上深邃得絕俊的輪廓,氣勢迫人,猶如天上的神祗,聖潔中夾雜著邪魅勾人的蠱惑。
當真是讓人隻消一眼,便為其深深沉淪,卻自慚形穢。
這副畫水平高超到猶如真人躍然於紙上,雲錦月盯著久久,不由看癡了。
真是太帥了!
紙上都那麼絕塵,那真人,將是何等的冠絕天下?
一道透明的殘影飄忽至她身旁三步遠,睥睨著她花癡的神情,他深沉如冰的眼眸毫無情緒。
他的真容曾迷倒無數仙娥。她的反應,再平常不過。
灼灼其華,與日同輝。
雲錦月看到畫的右上角,豎行這八個字,瞬間知道畫中人的身份。“曜通日月。原來,他就是天界五殿下太曜。”
倒是不傻。殘影麵森如厲鬼。
畫裏的場景,正是書房外的池塘邊。
那時一池盛開得正豔的荷花,揚柳拂岸,皎月當空,宮闕繁華似錦。估計是一千年以前的景況了。
“如今,明月依舊,滿池衰敗,物是人非。”雲錦月輕喃著,歎息了一聲。
太曜高傲的原神投釋出的一縷殘魂瞬間爆怒,戾氣叢生,森寒如冰的男性嗓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本尊豈是你一個凡人能憐憫的!”
雲錦月絲毫感受不到對方殺人般的怒意,抬起纖纖十指,在畫中的太曜那張帥絕塵寰的臉上輕輕撫、摸著,那輕挑的動作,活像一個青樓嫖客,“真是帥到天地失色、日月無光啊。早知道你長這模樣,我就按北辰星君的意思,代替盈秀仙子嫁給你。何必逃婚呢。”
太曜的殘影聽聞仇人北辰星君的名號,瞬間怒紅了漆森的雙瞳,盯著她清麗絕俗的五官,他眸中又興出一許玩味,“本尊倒是可以成全你。”
雲錦月認為沒有旁人,也就隨口發個花癡的,真讓她嫁,前麵都死了九百九十九個新娘了,她才不幹呢。
又不是嫌命長。
她對繪圖的人感興趣,“五殿下的畫像,誰畫的?真是筆鋒清美,改天讓他幫我也畫一幅。肯定能把我畫得美死了。”
“夢裏有。”太曜的殘影唇裏溢出陰森的字眼,冰氣四散。他絕不可能畫一個女子。
他不由想起,一千多年前,那時,母妃尚在世,有一次,她的生辰,她說想收藏一幅他的畫像,請畫師畫了數幅作品,不是缺其神,就是難畫其骨,總覺得少了什麼,皆不滿意。
最後,由他親自執筆,自形繪圖,母妃才滿意極了。
到母妃慘死,這幅畫掛在他的書房裏,母妃甚至不及派人取走。
他被擒之後,天曜宮但凡值錢之物,都被其它仙人哄搶光了。
他的畫像,大約是諸仙認為不吉利,才遺留下來。
思及過往,那縷殘影怒得透明到幾乎呈泛了惡刹的鮮紅血色。
雲錦月反正看不見,隻覺得周身三尺之外,特別陰冷。似乎有一種打地底竄身的邪惡刹氣。
可明明沒有別的仙存在。
大概,離人間數千萬丈的天宮都是這樣吧?
她從書桌抽屜裏找到了一小塊墨,及碎了一半的硯台。
素手執起墨塊研磨,很快,硯台中有了濃黑的墨汁。思忖著,這可是千年古墨呢。要是在現代,當古董賣了也值錢。
太曜陰沉如厲鬼般地盯著她的舉動,心忖著,她若敢毀了母妃心愛的畫……
一無所覺的雲錦月絲毫不知自己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開始翻抽屜尋找毛筆,叨喃著,“這畫裏,缺了八個字。”
太曜陰沉的殘影皺眉,無聲威脅:找死。
雲錦月可不知道邊上有道投影快氣炸了,她找不到毛筆,遂抬起纖長的右手食指,沾了墨水,在畫的右上角,豎寫了八個字:
龍章鳳姿,世無其二。
太曜原以為她會寫‘千古罪魔,不可饒恕’,畢竟,這八個字才是諸仙給他的評價。
當她落完最後一畫,他竟然覺得她十食纖纖,以指代筆,書寫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格外優雅。
那字跡,竟然鍾靈毓秀,卻又不失大氣磅礴,擺在畫卷中,很是賞心悅目,與原本的‘灼灼其華,與日同輝’相得益彰。整幅圖融為一體。